在女儿遗体送别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我听到了一道女声,娇滴滴地喊着他“阿淮”。
尚鹤淮对上我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心虚,随后捂着听筒走到角落。
没一会儿,他拿着手机走了回来。
“夏夏,我有个朋友病了,她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女的?”我冷冷问他。
“朋友而已,分男女做什么?”他微微拧眉。
真是可笑!
我红着眼质问他:“安安的葬礼还没有结束。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才会让你连自己女儿的葬礼都不顾,也要去找她?”
尚鹤淮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夏夏,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我知道安安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孩子已经没了,你再伤心也没有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与我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男人。
他轻飘飘的语气,好似死的人不是他的女儿一般。
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滞。
感觉有什么曾经无比坚信的东西,突然风化成沙。
我气得全身发抖,颤声着问他,“尚鹤淮,安安她是你的女儿,她活着的时候你就疼她;现在她死了,你连陪她走完最后一程,都做不到吗?!”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宋夏,你正常点儿吧!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尚鹤淮!你不是个人,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
“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狐狸精?!”
“宋夏,你够了!我知道安安死了你伤心,这段时间我已经够照顾你的情绪了,可这不是你胡搅蛮缠的理由!”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为什么整天都疑神疑鬼的!”
他推了我一把,愤愤离开。
我一个没站稳,坐在地上,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头也晕乎乎的。
一股窒息感向我袭来,我强撑着身子想起身,却猛然栽回地上。
晕倒前,我听到有人惊呼,“淮哥,嫂子晕倒了!”
“别理她,装的。”
他声音里的厌弃,让我绝望。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原本两小无猜的感情,走到今天这般下场?!
我醒来时,葬礼已经结束,但尚鹤淮依旧没有回来。
想起他在葬礼上的话,除了心寒,我还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反常。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女人到底是谁?
他们什么时候纠缠在一起的?
安安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某些人的蓄意而为?!
想到这儿,我拿过手机,刚点开微信,就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通过之后,对方什么也没说。
可她的朋友圈却让我心头一震。最近的一条,是一张尚鹤淮抱着一个小女孩打点滴的照片。
时间就是尚鹤淮离开安安葬礼后的时间!
他望向女孩儿的神色柔软,如同慈父一般,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我颤着指尖,无数次地放大那张照片,想找出点儿作假的痕迹,然而,一丝都没有。
照片是真的!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朋友。
他为了这个女人的孩子,离开了安安的送别仪式,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了黄泉路!
我咬着唇,继续往下翻。
半年时间,她的每一条朋友圈,都有他的身影。
那些他说加班的日子里,他们如同一家三口,在游乐园玩闹……
他带着她们母子去看了安安最想看的熊出没。
还去了我一直想去的演唱会。
他没有时间去接安安放学,却有时间陪别的女人孩子吃全家桶。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在他们吃全家福自拍的玻璃窗外,有个小女孩正趴在玻璃窗上,羡慕地看着他们?
那是他的女儿,是安安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地抱过安安,亲过安安!
这一刻,我心疼得抽搐,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尚鹤淮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看着我哭,眼里闪过心疼,想抱我时,却被我一把推开,狼狈地坐在地上。
“夏夏?”
他顺着我的目光,他看到了手机里的照片,脸色瞬间变白。
“她只是我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半年前回国发展,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擦干眼泪,“你自己信吗?”
他不肯与我对视。
我和尚鹤淮相识二十多年,在一起整整十二年。
我们的母亲是彼此的好朋友,我母亲去世后,我被接去他家。
他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会教我写题,会在我想妈妈时,唱歌哄我睡觉。
会在阳光晃我眼时,用身子替我遮住太阳。
会在下雨时,将伞倾斜在我这方。
就连我的第一次例假,都是他红着脸,却有条不紊地教我如何使用卫生巾……
我们相处的时光太久了,以至于一眼,我就看出了他的心虚。
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尚鹤淮,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那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