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惟空是公认的清冷佛子,是大胤朝的帝师。
他权倾朝野,不染红尘,视众生为空相,佛珠转动间便可定人生死。
陆芷月曾后悔招惹了时惟空。
未曾想,在她被害死后,那双纤尘不染的手为她报仇,遍布血污。
他碾碎佛珠,双眼通红嘶喊:“陆芷月,你既招惹了我,何不招惹一生?”
……
京城,君山寺。
香火袅袅中,陆芷月着青色衣衫,梳着美人髻虔诚跪在软垫上。
“重活一世,信女不奢求其它,只愿佛祖保佑家人安康。”
话落,她睁开眼,对着眼前的慈悲的金身佛前俯身叩首。
走出大雄宝殿,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才让陆芷月有了重新活过来的实感。
陆氏一族是开国功臣,父亲是当朝丞相,兄长又是镇国大将军,护佑全城百姓安危,因此很得皇帝器重。
而陆芷月作为家族唯一的女子,身份更是尊贵无比,被皇帝倾封为安宁郡主。
传言“娶陆氏女,得天下”
前世,她心悦温润的六皇子殿下裴清衍,嫁予他为妻,让父亲兄长助他青云。
可没想到,裴清衍登上皇位后,一改往日温和。
不仅大肆纳妾,还对她百般折磨,逼迫她看着他与别的妃嫔欢好。
最后,更是杀了她的亲人,抄了她的家,将她一剑捅了个对穿,连尸身都烧了个干净。
想到这,那种被烈火焚烧的痛感席卷全身,痛彻四肢百骸!
陆芷月咬紧了嘴唇,好在上天垂怜,让她重生回到了与裴清衍还未成亲前。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定了定神,陆芷月敛起心中痛楚,朝寺外走去。
正要下台阶,迎面就撞见一人,裴清衍大步走来,眼中盛着宠溺。
“芷月,帝师刚才已为我们选好了成婚的日子,婚书明日就会送到丞相府!”
说完,裴清衍如往常一般揽过陆芷月的腰。
陆芷月下意识往后一躲。
望着裴清衍那张脸,前世那些被裴清衍鞭笞折磨的记忆又涌在她的脑海。
顿时,心脏处传来钻心的疼和恨。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恨意使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脸色也惨白。
裴清衍目光一顿:“芷月,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说着,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
陆芷月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攥紧了手:“民女没事,殿下多虑了。”
说完,她不再去看他,转身离去。
不料,手腕却被人抓住。
裴清衍眸色徒然一暗,语气却不变:“芷月可还是在为昨日商议的婚服样式生气?”
“你放心,只要你喜欢,本殿都依你。”
此话一出,就连府中的丫鬟都觉得裴清衍对陆芷月是百依百顺,关爱备至。
可陆芷月心口又痛又了凉。
上辈子,裴清衍就是用这些甜言蜜语哄骗了她。
才让她最后落得个下场凄惨,死无全尸的结果。
重活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殿下,芷月自知一介民女,配不上您,婚事还是取消吧。”
说完,陆芷月就要挣开开裴清衍的手。
而裴清衍眼神一变,桎梏在她胳膊上的手缓缓加重了力。
挣扎间,陆芷月一个不稳,整个人猛地向后栽去。
本以为今日会磕破头,却没想到跌入了一个满是檀香味的怀抱中。
陆芷月抬眸,就撞进了一双清冷的眼里,无情无欲得宛若佛子。
正是当朝帝师,时惟空!
倏然间,她眼眶一酸,仿佛又看见了前世她被困于火海时。
那个风光霁月的清贵帝师猩红着双眸,不顾自身危险,冲进火海救她。
之后她剩一缕魂魄飘荡在人间时,更是看到时惟空那双纤尘不染的手,为她沾上血。
提剑一点一点剜下了裴清衍的血肉,给她报了仇。
最后更是放下唾手可得的一切地位尊荣,淡然走进她的棺木里,随她而去。
“时惟空……”
陆芷月话还未出口,鼻间那股檀香就骤然消散。
时惟空将她松开,语气冰冷疏离:“别在寺庙前失了体统。”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陆芷月心口忽地一痛。
她攥着手,追上前一把抓住时惟空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开口。
“帝师……倘若我说我想嫁的人是你,你可愿娶?”
夜色凄凉,暧昧的气息戛然而止。
迎着时惟空那道寡淡的目光,陆芷月的心裂成了碎片。
陆芷月声音泛着苦涩:“时惟空,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好,让我误会……”
她是没醉,可心早就醉了,醉在了时惟空那,收不回来。
时惟空将她眼底的的悲伤看在眼底,却只说了一句:“送陆小姐回府。”
陆芷月想要一个答案,而不是他的避而不答。
她不死心的问:“你想我死心,就得告诉我原因,否则我不会放手的!”
一直守在车外的侍卫忍不住出声:“陆小姐,你以前也经常说,可都是为了从帝师这谋利给六皇子!”
陆芷月呼吸一窒,被遗忘的记忆涌进脑海。
这些年,她为了帮助裴清衍,对时惟空做了太多错事。
引诱他,欺骗他,利用他。
一次次信任的崩塌,重建,再崩塌,到最后灰飞烟灭一点不剩。
那些情意可能也随之消散了。
一想到这,陆芷月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着,有些窒息。
她抓着他的胳膊:“时惟空,往事是我识人不清犯了错,可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
“现在说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相信我好不好?”
时惟空淡淡抽出胳膊:“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无需介怀。”
陆芷月心里有了一瞬的欢喜。
未放在心上,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我现在已有婚约,还请陆小姐自重。”
可下一秒,时惟空的话就犹如一盆冰水,浇的她透心凉。
一路缄默。
丞相府,陆芷月起身下了马车,还准备说些什么。
马车就疾驰而去,扬起一片灰尘。
她的话在哽在喉间辗转,失落如刀在胸口搅动。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她才带着一身湿意回府。
之后几日,她闭门不出,仔细回想了前世发生的一切。
想避免前世悲剧的发生,避免家破人亡,也想找找如何让时惟空重新相信她。
这期间,裴清衍为婚事的事上门了几次,她都没见。
三日后,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
陆芷月也在受邀名单中,她这才出府。
狩场内,她刚下马,就看见一身白色劲装,胯着一匹骏马而来的时惟空。
见惯了他常年一身深色长袍,今日这模样,仿佛如诗画中的仙人,剑眉星目,英俊潇洒。
可走进之时,时惟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陆芷月垂眸掩去眼底失落,和一众姐妹交谈,目光却下意识追着时惟空。
后来,狩猎正式开始。
陆芷月正要上马,突然,一支箭矢猛地向她袭来。
她心下一紧,来不及躲闪。
就在她以为自己躲不过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抱起她的腰,带她躲开了箭矢。
怀中萦绕着的檀香按下了她慌乱的心。
陆芷月抬头望去,就见时惟空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陆小姐,你没事吧?”
周围关心声音响起的同时,时惟空就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陆芷月难掩失落,目光瞥到了他受伤的胳膊。
着急的问:“时惟空,你受伤了!”
时惟空看了一眼胳膊,淡淡道:“无碍。”
说完,就走向远去。
陆芷月和众人打了招呼,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不远处,拿着箭的裴清衍,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时惟空,我想看看你的伤……”
帐篷内,她话音刚落,一道炽热的身躯就将她压到了门上。
时惟空额间冒着汗,呼吸紊乱,眸中墨色翻涌。
他衣衫也凌乱了,湿漉的白衣下是那隐隐可见的胸肌和腹肌。
看时惟空这模样,脸色苍白强忍的样子,像是被人下了药。
陆芷月心下着了急,沉默一瞬后,攀上时惟空的脖子。
“时惟空,这次,我不是为了裴清衍,我喜欢你。”
女人冰凉的小手落在男人的肩上,时惟空喉结下意识滚动,却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
陆芷月想要救他。
她咬了咬牙,手指一寸一寸游进了他衣衫下的胸膛。
红唇附在男人的耳侧:“时惟空,你信我这次,我真的不会喜欢你。”
时惟空淡漠的神情终于松动了一瞬。
他打横抱起女人,放到榻上,压了上去。
陆芷月紧张着,大着胆子勾他,往那张薄唇靠近。
这时,账外却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帝师,那箭矢上抹了烈性春药,是陆小姐和六殿下的计谋!”
“陆小姐是想趁机让你破戒,从您身上偷走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