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儿生前最爱漂亮。
而现在她的脸血肉模糊，白皙的皮肤布满可怖的伤痕。
我守着她几乎破碎的小身体，打电话给我前夫徐霄。
“楠楠死了......求你给她修复遗容。”
数秒后，对面传来前夫僵冷的语气。
“江瑜，想复婚的话，没必要用女儿的生命开玩笑。在忙，挂了。”
可我分明听见，那边还有女人和小女孩嬉笑的声音啊。
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决定亲自去找害死女儿的凶手。
后来，前夫徐霄哭着央求我，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我粲然一笑：“下辈子吧。”
......
楠楠被歹徒活活凌虐而死的那天，前夫徐霄正在安抚他白月光的女儿。
听说，顾晨晨不知为何受了惊吓，躲在房间里一言不发的流眼泪。
徐霄推掉行程，买了麦当劳和洋娃娃，陪了顾晨晨整个下午。
而就在这一下午的时间里，我的女儿楠楠被歹徒盯上。
临死前，她应该挣扎了很久。
电话手表显示她已经按下了报警电话的前两个数字，她最喜欢的粉色公主裙也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泥泞。
然而，她还是在我赶过去时。
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那最爱漂亮的楠楠啊。
人人见了她，都说她像洋娃娃。
除了徐霄的母亲，每个遇见她的老人都恨不得让楠楠成为自己的孙女。
但是我不明白，就在几个小时前还在甜甜喊我妈妈的楠楠，现在就成了一具破碎又冰冷的尸体。
我颤抖着手，在等待警方到来的时候，打开了她的电话手表。
里面存着她今天的自拍。
她还特意发了个朋友圈，文案写着：“爸爸送我的连衣裙好不好看呀？”
我摩梭着几乎被损毁的屏幕，哭声哽在嗓子里，心尖几乎在冒血。
第一时间便想到，或许楠楠的灵魂此刻就在看着我。
于是我强装镇定。
打电话给徐霄。
徐霄是一名入殓师。
他的技术在整个京市是出了名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过世后，都会请他修复遗容。
楠楠是他的女儿，他肯定会让她漂漂亮亮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在此之前，我和徐霄离婚已经三个月。
我预料到他会排斥我，但没想到，他对我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电话一接通，我的眼泪滚滚落下。
“徐霄......楠楠出事了。”
我低声呜咽着，已经尽力让我的发音更加清晰。
但说出的话，还是变了声调。
徐霄已经听出了异样。
他语气稍有不耐烦：“又怎么了？”
我承认，这个“又”字像根针一样插进了我的心。
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为了节省时间，我艰难地道出了眼下这个事实：“楠楠死了......求你给她修复遗容。”
时间倒数着。
我想，徐霄应该正在消化我的话。
可数秒后，对面传来他一声冷笑。
接着，是僵冷的语调回响在我耳畔：“你们母女俩又在玩什么把戏？”
“江瑜，想复婚的话，没必要用女儿的生命开玩笑。在忙，挂了。”
嘟嘟的忙音提醒着我，徐霄的确这么做了。
他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双眼空洞地怔愣许久。
怀里是冰冷的楠楠，半夜空气湿冷，她现在该有多害怕啊。
但我分明听见。
徐霄挂断的几秒之前，那边还有女人和小女孩嬉笑的声音啊。
2
我几乎把手机攥碎。
因过于用力，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绝望侵袭了全身，我环顾四望，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又何尝不是呢。
十年前，我不顾母亲反对，嫁给了职业特殊的徐霄。
婚后生活也算幸福，很快就生下了健康可爱的女儿。
只是，徐霄的母亲始终对此不满。
她说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相信多子多福。
其实不过是重男轻女，逼着我再生个儿子。
但我体弱，为了给楠楠百分百的爱，言辞拒绝了她。
从那以后，她见了我和楠楠就翻白眼。
庆幸的是，当时徐霄全力支持我的决定。
他也很爱楠楠，说要一辈子赚钱给楠楠花。
直到三年前，一个陌生女人从国外回来，手里牵着一个和楠楠差不多大的女孩。
她让女孩跪在徐霄的母亲面前，叫奶奶。
“晨晨，这是你奶奶，叫人。”
看到徐霄不自然的神清，以及徐霄母亲堆满慈爱的笑脸时。
我恍然明白，这个女人就是徐霄的青梅竹马，以及白月光顾凝。
之前，我看到了徐霄写的小说。
小说的女主就叫顾凝。
书里，男女主人公两小无猜，可惜因为一场遗憾分道扬镳。
但徐霄从没坦白过，这小说里的故事竟然是真的啊。
当然，事后徐霄给我道歉。
他说，他从未喜欢过顾凝。
顾凝当年未婚先孕，去国外生了顾晨晨。
念在十几年邻里之情，顾晨晨也该叫他一声叔叔。
他这样一解释，如果我死咬着不放，倒是显得我不通情达理了。
徐霄也表现得坦然。
此后三年间，我们和顾凝只在过年过节时来往。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伴随着徐霄母亲对我日益滋长的恶意，以及徐霄变忙碌的工作逐渐爆发。
那天，楠楠发高烧。
特殊时期医院没有床位，我自己也沦陷病毒，浑身无力。
徐霄有工作脱不开身，让他母亲过来帮我照料楠楠。
这是楠楠出生后，婆婆第一次抱她。
滚烫的身体缩在她怀里，没有安全感的小手攀在她脖子上。
低声唤：“奶奶、奶奶。”
我在厨房冲药，看见这一幕，也觉得有些温馨。
还在幻想着如果婆婆能多喜欢一点楠楠......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见楠楠嚎啕大哭。
急忙走出去，就听见婆婆说了这样一句话。
“要弟弟还不好啊？哭什么哭？你真是一点都不乖哟，比不上晨晨！”
我脑中轰鸣，头痛欲裂。
不由分说从婆婆怀里抢过楠楠。
眼圈泛红道：“妈，我自己照顾楠楠就行了，您先回去吧。”
谁知，婆婆就这么疯了。
她开始跳着脚说我小心眼，对她看不顺眼。
说和徐霄结婚这么多年来，还待她像个外人。
说来说去，还是转回到生儿子这件事上。
“你连儿子都生不出，还不如把位置让给凝凝！”
顾凝......
我一个没站稳，双脚差点离地。
算她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把她赶了出去，回家后，看着楠楠的睡颜，变得格外冷静。
我要和徐霄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