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嫡姐同时定亲。
她入宫为妃,而我被许给家中下人。
自命不凡的我费尽心机,终是入宫做到了皇后的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威风。
只是这条路,我是踏着嫡姐和一众爱护我的人,用他们的尸骨做成的登云梯才得扶摇直上。
后来我活了很久,直到老死宫中,我恍然觉得这一生对不起许多人。
是我亏欠了他们。
这执念又化作逆转光阴的力量,带我重回定亲之时。
「月汐,你娘亲生你姐姐时定是用尽了毕生美貌,轮到你才这么敷衍了事。」
「不过嘛,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正你们左家也只需一人俘获圣心,她又不会亏了你去,谁叫你是她亲妹妹呢,这可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说话的是林家的庶女林颜,最后一个字落下,众人哄堂大笑。
我也随着众人大笑起来。
一念灭,一念生。
看着眼前稚嫩的面容,再看我身上穿的也不是样式繁杂的宫装,我无比欣喜地发现自己重生了。
重生在大错还未铸成之时。
记得上一世这时候,我拎起手边的砚台就朝着林颜砸了过去,好好的赏梅宴终结在了她血流如柱的额头。
爹爹忙着安抚宾客,怒不可遏的母亲当场甩了我两个耳光。
而我被指给府中下人苏慕,也是因此事而起。
说干就干,只不过这次我把砚台换成了茶盏,谁叫她该打。
就在母亲的第三个巴掌落下之前,月璃拉住她的袖子,「母亲息怒!」
月璃是我姐姐,她生得极美,美到让人觉得嫉妒都是一种错。故而那些自知不及的闺秀们便借机磋磨我,来发泄她们心中的不甘愤懑。
前世的我屡屡上当,也因此恨上了姐姐,有她在的地方我从来都是陪衬,父母也永远不会在意我。
我被关进柴房,没有如前世一般声嘶力竭的咒骂。
而那夜,月璃在母亲门前跪到了天明,只求母亲对我从轻发落。
第二天一早,母亲冷着脸来看我:「你若不想被赶出府,便听从我的安排嫁给府里的苏慕。」
「月汐遵命,多谢母亲为女儿觅得良缘。」
似是没料到一向与她唱反调的我这次竟如此听话,母亲有一瞬怔愣。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那些小聪明不该用在我们身上。」
我只恭敬答道:「月汐不敢。」
苏慕自小随我们一道长大。虽出身不好,但他长得白皙清秀,武艺高强还知书达理,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听闻母亲要为我们二人指婚,他答应得干脆。
婚期就定在开春后,那也是月璃要参加选秀的日子。
前世我不明白月璃的苦心,满心想的都是她自己攀了高枝,却要把我碾入尘泥。
我撕碎了成婚用的嫁衣,誓死不嫁苏慕,又用剪刀绞碎了宫里送来给她参加大选用的宫装,差点害得她被杖责。
最终我还是被五花大绑着与苏慕拜了堂,结成了夫妻。
今天真是个无比好的晴天,还有几只五彩的鸟儿停在树梢。
「妹妹你看,是喜鹊来为你添喜呢!你穿这一身大红的嫁衣真好看!」
傻月璃,我成婚可以穿红色,坐八抬大轿;她却只能着绯色,被一顶小轿以妾礼抬进宫门。
入宫一事已被登记在册,再不可更改,我知她定是不肯逃的。
月璃一路搀着我与苏慕拜堂,红彤彤的盖头下我满面荣光。
那夜她欢喜得哭了,还多饮了好几杯酒,醉酒的样子也不知迷了多少王孙贵胄的眼。
古有贵妃醉酒,我却暗想定是不及月璃万分之一,她美得就像月下的仙子。
我坐在喜床上满心欢喜等着苏慕,先进来的却是她。
她送来一张房契,让我日后可以有个自己的居所。跟我说是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是她为我攒的嫁妆。
我们领同样的月银,我的却早就挥霍光了。
前世的我对此嗤之以鼻,都没过眼就以低价典当了去。
「月汐,多谢姐姐。」我眸中带泪,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他们都只当我是新婚欢喜落泪,不知那是我上一世未来得及开口的悔过之言。
不过我与苏慕到底还是没有搬去那座宅子。
是他不肯。
苏慕跪在母亲身前,「是苏慕高攀了二小姐,我永远是左家的人,未能伺候在老爷夫人身前已是不敬,又怎能横刀夺爱再带走二小姐惹夫人伤怀。」
本是我嫁他,该与他走的。
不过是怕我离了自小长大的苏府会不习惯,才不肯走,又言明是自己高攀了我,只为让我心里的落差小一些。
前世的我竟错把珍珠混鱼目。
我拗不过他在苏府住了下来。
收起了前世的嚣张跋扈,二人到底是有了些举案齐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