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你这烤鹅腿子保熟吗?”
我扇了扇手中蒲扇,慈祥地笑着:“小伙子,你这什么话,肯定是熟的啊,姨还能卖你生鹅腿子不成?”。
眼前的外貌稍微有点俊俏的寸头男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继续问道:“要是不熟怎么办?”
我停下手中的蒲扇,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在找茬,但我并没有着急,而是开了个玩笑:“没熟的话,我就把摊子送给你”。
寸头男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弟,露出得逞的微笑。
我将烤好的鹅腿递上,寸头男咬了一口后,眼睛立马放光,紧接着撕扯下一小口,然后皱了皱眉,吐了出来。
“呸!你个臭婆娘,竟敢买我生鹅腿子!”
“怎么可能?”
我刚要拿过烤鹅腿,却被他一口吃下,还觉得不过瘾,将手指上的汁水吸吮干净。
这下好了,死无对证。
我不由得吃惊,擦,鹅腿是生的你一口吃下干嘛!
寸头男邪笑着开始招呼手下推走我的小推车。
我也不着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临走时,寸头男又跑来请教:“大妈,车我们都推走了,你那个做烤鹅腿的秘方也顺便送给我呗”。
我看了眼手机说道:“行,那你们在这里再等五分钟”。
“行!”寸头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说罢,他就招呼着他的小弟开始席卷烤架上剩余的烤鹅腿。
“哗啦哗啦哗啦。……”
青华的校门打开,一群大学生如同高中生抢饭一样涌出。
寸头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被包围起来。
一个学生掏出了钱,“阿姨,给我来三个烤鹅腿”。
其他学生也吵着要。
我气沉丹田,一声蓄力发声将场面稳住。
“同学们,姨也想卖你们烤鹅腿,可今天姨做不成生意了”。
此话一出,场面再次混乱起来,响起各声哀嚎。
有人问道:“为什么?”
我指了指一旁的寸头男回答:“姨的车被他们抢了”。
“嗯?!居然还有人敢动我姨,找死!”
几个穿着篮球服人高马大的学生将寸头男和他的小弟围住,手指捏得噼里啪啦。
寸头男举起手,硬挤出笑容解释道:“兄弟,误会,都是误会,你们都是祖国栋梁,君子动手不动口嗷”。
眼看就要动手,我连忙制止:“要买烤鹅腿的同学快排成队!”
此话一出,刚刚还乱七八糟的人群迅速排成一条长队。
我招呼着瘫倒在地的寸头男:“你们几个就来给我打下手吧!”
“好……好嘞”。
待“投喂”完大学生们,那几个小流氓已经累得瘫倒在地。
我将烤架上剩余的几个烤鹅腿装进袋子递给他。
寸头男疑问:“这是给我的吗?”
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袋子,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眼泪,热烈的抱住我。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像哄小孩一样。
他其实应和里面读书的那群学生差不多大,当成小混混大概也是迫不得已。
寸头男抹了抹眼泪,留下一串号码:“姨,我叫王春生,以后遇事了找我,我都能给你摆平!”
看着他青涩的样子,我不禁噗嗤一笑:“就你个小鼻嘎还帮姨平事,刚刚那点事你自己能自己摆平吗?”
王春生挠了挠头,悻悻地笑了笑。
收摊时,王春生散了小弟,主动帮我推起小推车。
他在前,我在后,落日的余晖不偏不倚地落下。
看着他奋力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小勇,他现在应该也和王春生差不多大了吧。
小勇是我的儿子。
二十年前,那时我正值青春,还在老家卖烤鹅腿。
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突然下起鹅毛大雪,见街道空空,我本想收了摊子早点回家休息。
可一声婴儿的哭啼声让我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