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拍桌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差点说出口的「荒谬」。
也因为那个心虚眼神,也被我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贵妃向来厌恶我和沈棠。
这五年来,她使了不少阴谋诡计,每次都是堪堪躲避。
如今沈棠更是生下了后宫里唯一一位公主。
贵妃按捺不住,想要布局陷害,也在意料之中。
阖宫宴会,林若离突然指认沈棠私通。
那一刻。
我脑子里瞬间就冒出几个字:说得啥啊莫名其妙?
结果下一秒——
我就看见沈棠低垂着眼眸,呼吸急促。
甚至紧张到吞口水。
多年闺蜜,哪怕她动作极其细微,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天塌了。
不是……
姐妹,你来真的?
我还没缓过神,林若离就开始了新一轮进攻。
她找来了好几个宫女。
指认沈棠,说她入夜后就会紧闭寝殿大门,不许任何宫女太监靠近服侍,形迹可疑,完全有私通的机会。
接着,她又拿出沈棠绣的帕子。
针脚歪歪扭扭。
说是在侍卫所被搜出,贴身物件,只能是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
摆上证据后,林若离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人证物证俱全,沈美人,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瞧着摆到眼前的证据。
沈棠故作镇定,甚至还努力挤出一抹笑。
她看着林若离,含笑开口:「贵妃娘娘所言,臣妾实在不知。臣妾不喜晚上有人打扰,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至于那帕子,有心之人拾去,想要陷害臣妾,也是说得通的。」
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眼神转一转,我就知道她有什么鬼主意。
就像此刻,她明明在笑,我却能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慌张。
毕竟是多年闺蜜。
又一起穿到这鬼地方,我不救她谁救她?
所以我向帝王行了礼后。
就指向那宫女,厉声开口:「你说沈美人夜晚不许宫女近身伺候,那你们人在何处?」
宫女跪在地上,低垂着眼眸,并不敢看我。
但还是恭敬回答:「奴婢们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是远离寝殿,去院子里做一些洒扫擦拭的活儿。」
我「哦」了一声,然后又继续问:「宫门可有人守着?」
宫女点头:「每日都有宫女太监当值,宫门自然也有人守。」
闻言,我当即猛一拍桌。
「既然每日都有宫女太监当值,那么除了寝殿,其他地方都有人守着。你们说沈美人和侍卫私通,那侍卫是如何绕开你们,悄无声息进入了寝殿的?还是说你们松懈散漫,根本就没好好当值!」
穿越到古代整整五年,经历太多次宫斗,脑子都转得比从前快些。
那宫女愣了一瞬,接着在地上不断磕头。
「奴婢们自然有好好当值,但所说也并无虚言。沈美人的的确确不喜人靠近寝殿,这奴婢并未说谎啊!」
我笑了,迅速追问:「所以你并没有看见可疑之人?」
宫女咬着唇,想要抬头看林若离,但我却先一步拦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回答。
若是当差得力,就不会混进去可疑之人,私通罪名自然不会成立。
若是偷懒躲闲,再摊上主子私通。
那便是当差有失,帝王震怒下,十有八九会掉了脑袋。
就算背后有人撑腰,也难逃一死。
所以,她只要想活着,或者还想让家人活着,就得谨慎回答。
宫女只能摇头,说:「奴婢并没有看见可疑之人。」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而看向帝王。
「陛下,整个后宫的姐妹都知道,沈美人不善女工,做出来的手帕锦囊更是惨不忍睹,也正因为如此,几乎全后宫的姐妹都认得沈美人所绣之物,若她当真私通,又如何会将如此明显之物赠与狂徒呢?这不是等着别人来抓她的把柄吗?」
后宫的女人都是人精。
世家大族多年培养,这般低级错误,自然不会犯。
故而,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内的其他妃嫔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但我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板上钉钉的事,说再多,其实都是狡辩。
所以我当即跪在地上。
开口道:「陛下,既然贵妃娘娘有疑,又将此事闹到了明面上。那无论是为了沈美人的清誉,还是为了小公主的清白。如今都只有滴血验亲,才能真相大白!」
听着我的话,林若离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真的敢说这话。
而她或许真的知道什么。
可抓不到奸夫,也拿不到真正的证据,就只能找个侍卫来顶包。
如今,也只能顺着我的话应下。
「既然淑妃为她担保,为了皇室血脉,只能如此行事了。」
说罢,林若离也跪了下来。
「陛下,为了皇家血脉,臣妾请陛下滴血验亲!」
她说话间,我抬眸看了一眼沈棠。
她大概是真的慌到不行,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在发抖,哪怕动作极其细微,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我又率先提出滴血验亲。
她抬眸看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我冲她点点头。
毕竟是多年友谊。
沈棠心里就算是再慌张,但还是顺着我的话说:「陛下,如今之际,也只有滴血验亲,才能还我和昭儿的清白了。」
帝王周玄安,此刻端坐上方。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毕竟被戴了绿帽子,虽然还不知真假,可唯一的公主还极有可能是他人之女,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众目睽睽之下,到底还是恼怒的。
此刻,他正死死盯着沈棠。
好半晌,才挥了挥手道:「去准备!」
帝王惜字如金,但大家都懂其中含义。
很快就有手脚麻利的太监,端着一碗清水前来,但沈棠还没抱着孩子走上前,林若离就先一步招手喊来了太医。
「自古以来,滴血验亲时在水中做手脚的也不在少数。王太医是太医院的太医令,德高望重,不会为任何妃嫔偏私。所以由他先检查清水,然后再滴血验亲,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周玄安点点头,接着王太医便验了水,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沈棠才抱着昭儿走了过来。
她应该是真的害怕,走路有些不稳,还差点摔倒。
好在我先一步扶住了她。
她看着我,眼里出现了一丝凄凉,还有些心如死灰。
我拍拍她的手,从她怀里接过昭儿。
又安慰了句:「没事,滴血验亲后,就能还你们母女清白了。」
接着,我当着帝王和贵妃的面,亲自用针扎破昭儿的手指。
小婴儿当即啼哭不止。
周玄安也站了起来,从太监手里接过银针,然后刺中手指。
鲜血滴下,两滴血液落在清水里。
除了还在啼哭的昭儿。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等着结果。
林若离是例外。
她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得意,接着伸手挑了挑头发,然后开口说:「臣妾早就说过了,沈美人不……」
「血相融了!」
林若离话都还没说完。
沈棠一声惊呼,当即转身看我,眼里还包含了些许热泪。
我知道她一向演技不好。
怕她露馅,所以我赶紧把孩子塞她怀里,又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泪。
「如今总算证明了你的清白,倒也不必如此难过。妹妹,你此生分明了。」
沈棠顺着我的话点头:「如贵妃娘娘所愿,昭儿已经和陛下滴血验亲,血相容者即为亲,日后请贵妃娘娘莫再胡言乱语!」
这般说话,有些以下犯上。
但如今滴血验亲在前,证实了清白后,沈棠得了帝王的愧疚,恼怒之下略有犯上,也无人会追究。
至于林若离,死死盯着那碗清水。
水中两滴血已经融合,按照古人的思想,这便是亲生父女无疑。
但她却止不住摇头:「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孩子?」
说罢,她又伸手指着我。
「孟扶歌,你莫不是使了什么妖术,这血怎么可能会相融!」
我笑了。
「难道贵妃娘娘就这么希望后宫妃嫔,有人私通,让陛下面上无光吗?」
闹了这么一场,周玄安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
再加上我刻意煽风点火。
他更是直接伸手推开了林若离,接着开始下令。
「贵妃林氏污蔑后妃,还意图伤害皇嗣,降为妃。美人沈氏,诞育公主有功,特晋为贵人。」
至此,今天这一仗,算是打赢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
腿有点软,要不是有人扶着,估计能摔好几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