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只因师妹打我时我还了手，我就被师兄囚禁在地牢日日用刀砍我的骨头。
他用仙力吊着我一口气，在我所有骨头破碎之前不会死，只能日日忍受裂骨之痛，终于我的骨头全部破碎。
我死了，本该高兴的师兄却哭了。
他竟然在囚禁我的过程中爱上了我。疯了一样，用尽全身修为救回了我。
我瘫软在他怀里，用指尖滑过他的胸膛，
「师兄，你不怕我找你报仇吗？」
他握住我纤细的手腕，抬眼嘲笑我，「你一个无灵根的凡人怎么报仇？」
他错了，我并不是无灵根，而是我的灵根在我刚出生时就被震断了，他不光修复了我的身体，也修复了我的灵根。
01
我们五毒门不同于别的修仙门派，修的是狠辣至极的禁术，只教如何害人。
创立门派的魔尊邪云是我爹。
当初我娘知道他是魔尊后，与他断袍决裂。
说了一句，「我一心修正道，不与魔界为伍。」
从那以后，他便自立天道，学修仙界那套，创办了五毒门。
当时我娘是整个修仙界最有天赋的弟子，如果只有一人能成仙，那就是我娘，可惜她入了凡尘动了情，爱上了我爹，还怀了我。
我刚出生就被我爹掳走了，我娘气急攻心丧命，我师叔一路追到我爹家门口，一剑斩断了我的灵根，只丢下一句，「我师姐一心向道，学的是拯救苍生的正道，她的女儿绝不能跟你学这些歪门邪道，我宁愿她做个凡人。」
于是我便成了凡人，学不会任何仙术，只能学些简单的剑术。
说起来，我不像是我爹的女儿，我师妹才像是我爹的女儿。
魔尊的狠辣她学了十成十，只因冬日下山觉得脚下冰凉，杀了途经的万人，用凡人尸骨为自己铺路。
而她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凡人。
当初我在灵山脚下发现一个啼哭的婴儿，她周身灵气围绕，眼眸清澈至极。我认为她定然有极高的天赋，长大后定能修成正果，羽化登仙。
不成想，她却和我一样是无灵根凡人。
但是她确实天赋极高，虽是凡人却也能学会些基础的仙术。
师兄总拿我和她比较，「同为凡人，你为何如此不知上进，你师妹手里已经有数万人的亡魂，你却一个人都没杀过，废物一个。」
我救她是想她做拯救苍生的仙人，不是滥杀无辜的魔鬼。
更不是做我的后娘。
02
师妹跪在我爹脚下，双手递上血淋淋的剑，「师尊，我按您的教导已经杀了十万人，不知道您该怎么赏我？」
我爹用脚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冰冷，难以琢磨，「哦？那悯儿想要什么奖赏呢？」
师妹第一次被师尊触碰，激动的呼吸不稳，握着剑的双手颤抖，嘴角上扬，「悯衣想要师尊！」
我爹眉头皱紧，夺过她手里带血的剑，手一挥架在她脖子上，「你说什么？」
师妹丝毫不怕，歪头往剑上靠，脖子轻蹭剑刃，瞬间脖颈流出血来，「能和师尊春宵一夜，悯衣死也值了。」
我爹笑的魅惑众生，挥手把她打翻在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
我看见他手掌凝聚了一团黑气，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爹！别杀她。」
他看见我，手里的黑气渐渐消散，呵斥师妹，「还不滚出去？」
师妹瞪了我一眼温顺地退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敛儿，你过来。」
他眼眸中的情绪变了又变，他恨我，因为我和我死去的娘亲长得极为相似，他爱我，因为我和我死去的娘亲长得极为相似。
我坐在他怀里，他像哄小孩一样抱着我轻轻摇晃，
「你当初救这么一个废物可后悔了？」
我抬眸看他，乱了心神。
我七岁那年救下师妹，期盼她长成凌霜傲雪的仙人，不成想她被五毒山的浊气浸染，成了这师门上下最毒的杀人狂魔。
甚至忘恩负义到以整日虐待我为乐趣。
师门上下都怕她，没人肯帮我。
原来，他都知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悔。」
他笑了，扒开我的衣服用灵力修复我身上的伤口，「我一介魔尊怎么生出如此窝囊的孩子，」
「留她有何用，杀了替你出气不好？爹爹养你一个废物就够了。」
师妹年幼，尚且有机会教化。
我低头小声抱怨，
「为何动不动就要杀人......」
「我的敛儿，你还真是像极了你娘，圣母心泛滥成灾了。」
「如今你不杀她，她将来就要杀你。」
我想说，比如我娘当初救了你，最后也因你而死吗？
我只在心里想着，不敢说出来。
我忘了他不是凡人，他能听见我的想法，「胆子大了？她的死是个意外，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活着。」
他目光落在床头的一盏灯上，这灯叫聚魂灯，如若感受到亡灵的信息便会发光，十几年来，它从未亮过。
第2章2
03
悯衣一大早就跑来我的院子，一脚踢翻了我的浣衣盆。
「师姐，古书上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你是师尊的女儿，但你已过了二八，莫要不知廉耻的勾引他。」
勾引？他是我亲爹啊。
我弯腰捡起散落的衣服，「师妹修辞引用差到如此地步，国语课怕是需重修。」
我和我爹她都能胡思乱想到男女之事，心乱至此，如何修仙。
我又补充道，「《心法》也再读读，言语有失可能是心术不正导致。」
她不悦，「你敢还嘴？」
「有什么不敢，」
她双指并拢轻轻一点，我的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嘴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
她走之前不忘在我头顶吐两口唾沫，
「废就算了，嘴还贱！」
「五毒门要你一个废人有何用，你实在不配做师尊的女儿。」
师妹太偏激了。
但是她还年幼，好好修炼定能走上正道，
「师妹，《心法》在你的桌子腿下垫着，你七岁时我送你的，得空记得抽出来看看！」
我看见她捂着耳朵跑得更快了。
04
魔尊到了年岁便要闭关修炼，他交代，
「门中上下事务交给邢野处理。」
邢野是我师兄，和悯衣一样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每次下山回来都会拿一串盘的油亮的小指骨回来，看的人恶心。
邢野上前抱拳应和「是。」
离开大殿时他莫名瞥了我一眼。
说起邢野，我确实和他有些私人恩怨。
五毒门不以长幼定尊卑，只以能力强弱说话。
邢野毫无疑问是最强的那个，很多比他早入门的师兄见了他都会抱拳行礼。
他身上总是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我躲他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和其他同门一样跑过去恭维他。
就因为这个他去我爹面前告过我的状，说我目无尊长。
我爹明显偏爱我，不仅没有如他所愿惩罚我，反而罚他去悬崖下面壁思过。
从此他看我的眼神就带了杀气。
05
我爹闭关我便不用日日陪他吃饭，有大把时间下山历练。
半月不见，人间又变样了。
原本富足安详的地方变成一片荒漠。
西山大旱，可我分明记得西山有一条大泽，广袤无边，能供养方圆万里的城镇。
饿死百姓的尸骨已经风化成枯骨。
突然裤脚被人拽住，低头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脸朝地栽在土里，声音哑到几乎听不见，
「有水吗，给我点水吧，」
我急忙解下水壶递给他，「西山有大泽，怎会干旱至此。」
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整壶水，抹了抹嘴抹低头抽泣，
「魔尊想要大泽底部的灵珠，大泽水已经被抽干了。」
数月前听说悯衣从民间弄来一本奇闻志怪集，上面记载西山大泽的灵珠有复活亡人的奇效，师门上下皆知魔尊对我娘一往情深，为了复活我娘烧杀抢掠了无数奇珍异宝。
为了讨好我爹，悯衣这些年来一直在打探复活死人的法子，一收到这本气书立马兴高采烈地献给我爹了。
我当时就在我爹跟前，他抚摸那本奇书，流露出难得的笑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你回到我身边。」
我内心默默祈祷：娘，下辈子投胎成花花草草就好，莫要做人了。
他从回忆中荡回来，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你越发顽皮了。」
娘，不要爱上我爹了，认真修行，早日成仙才是正道！
「人死不能复生，爹爹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他手里那本书快砸到我脸上又被他用法力定住，最后落在我脚边。
「够了，滚出去。」
大泽灵珠只是传闻，我以为他最多派几个水性好的手下去寻个心安，没想居然真的疯到如此地步，直接，抽干了......
周围靠大泽生存的数以万计的生灵遭殃了。
我区区凡人，如何拯救他们。
那小孩伸手在我面前晃。
「姑娘你出自哪门哪派？如今修仙界像你这样热心的弟子不多了。」
......
我顿了片刻道，「无门无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