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娇娇，考公上岸。以后你父母就再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启林市老年干部活动中心内，楚晨给女朋友江雨娇发了条信息。
“楚晨，你在单位等我，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楚晨感觉出来江雨娇语气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多想，因为他面前已经被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挡住。
他是老干中心的公务员，负责和这帮老头老太太打交道。
“小晨，你快给周爷爷治治，我年轻那会和我们老团长，雄赳赳气昂昂过绿江时，落下的病根，现在一下雨就疼。你上次给我治好了心口的弹伤，这腿伤应该也手到擒来吧？”
“老周头你快让开，今天怎么也要轮到我了。小晨，你给我治治，二十五年前我指挥全市抗洪，现在遇到水就浑身疼。”
“小晨是我的，你们都不准抢！他女朋友的工作，可是我负责落实的！”
……
在这帮老头老太太嘈杂的声音，被大嗓门老头黄征宇怒吼之下压制下去。
老家伙们纷纷翻了个白眼，但眼神里都是艳羡。
“说得跟我们落实不下去一样，不就是市委办公室一个科员吗，要不是小晨不想高调，我高低让我儿子安排个科长。”
“就是，以为自己立多大个功似的。”
老人们嘴上抱怨，却还是乖乖的让开了位置。
楚晨其实是个孤儿，跟着师父‘鬼手御医’张北堂长大，习得一身神鬼莫测的医术。
他小时候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结识了无数达官贵人。
后来师父死了，楚晨完成师父遗愿，考公入仕。
但他深知仕途如海，不愿进取，于是窝在老干中心当个小科员。
利用神鬼莫测的医术，治治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的病痛，成为中心炙手可热的人物，深得爱戴。
“小晨，有人在外面找你。”
“是娇娇来了。”
老家伙们纷纷让开，楚晨赶紧出门。
……
启林市老干部活动中心门口，楚晨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江雨娇。
“娇娇，面试过了吧，以后你就是市委办的公务员，你爸妈再也不能逼你嫁给别人。我们就能结婚了。”
他欣喜的想去牵她手，却被后退躲开。
“楚晨，我们分手吧。”
江雨娇声音冷得让楚晨感觉到陌生。
楚晨火热的兴致，仿佛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分手？为什么？”
他们从大学开始交往，毕业之后，她父母就想让她早点嫁个有钱人，她却一心想考公。
父母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全靠楚晨用自己的工资供她衣食住行，考公的资料、培训，都是楚晨出的钱。
师父不准他用医术盈利。
因此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几乎全花在了江雨娇身上。
江雨娇眼角夹着冰冷：
“我的工作单位，是升职最快的两办。而你只不过是在老干中心蹉跎三年的废物。你拿什么给我未来？”
废物？
蹉跎？
楚晨死死盯着江雨娇，想确定这个让他无比陌生的女人，是自己曾经的女朋友。
“三年前，你哭着让我帮你考公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你在我的帮助下进了市委办，我就成了蹉跎岁月的废物？”
楚晨心很冷，想不到上岸第一剑，还是斩到了自己头上。
这时，突然从楼梯口传来声音：“我们娇娇能考上全靠她自己能力，关你屁事啊！你好大张狗脸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尖锐的嗓音，楚晨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江雨娇的老妈侯桂芬。
侯桂芬走到楚晨面前，昂着头，冷笑道：
“实话告诉你吧。市委办人事科的副科长赵涛，早就对我们娇娇有意思。赵家可是咱当地望族，只等娇娇考上，两人就能名正言顺的交往。”
“我知道了，原来早就预谋好了的。”楚晨恍然大悟，怪不得刚面试成功就分手，忽然自嘲的摇头道：“可笑，我还帮你安排去市委办。这算什么？拱手相送？”
呵……
江雨娇露出悲悯的嘲弄道：
“楚晨，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希望你清醒一点。你一个老干中心的废物安排市委办工作，说出来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侯桂芬跟着嗤笑道：“我看你失心疯了吧，这明明是人家赵涛帮忙。而且人家赵涛马上就要提人事科科长！前途无量，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楚晨一颗冰冷的彻底绝望。
“赵涛？原来早就找好了下家，今天来只是通知我的对吧？”
江雨娇生冷的吐出一个字：“对。”
看了看这对终于暴露嘴脸的母女，最后定格在江雨娇脸上：“江雨娇，希望你不要后悔。”
“跟你在一起三年，才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楚晨最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到了老干中心。
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这帮老头老太太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楚晨冷着脸，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这里随便拎出去一位，年轻时候可都是启林市政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区区人事科副科长，呵呵……鼠目寸光啊！”黄征宇深深看着楚晨，语重心长道：“小晨，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以你的能力，应该龙腾四海。”
楚晨看了看周围这帮帮老头老太太，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师父不让他以医术谋利。
谋利，只是小道！
谋权，方为正果！
他当下再不迟疑：“去哪里？”
“市委办。”
老太太罗凤珍站了出来：“以小晨的资历，可以先履职市委办副科。下个月有一个‘青年干部工程’，会组织青年干部培训，到时候让小晨当队长，带队去省上学习，回来就有资历再往上挪挪。”
楚晨点了点头：“好。至于江雨娇的事，黄老，她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黄征宇微微颔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然后给了楚晨一个放心的眼神：“已经办好了，不会让她顺利入职。”
既然都跟小晨没关系了，那就不该沾光。
“不违规吧？”
“放心吧，她本来政审上就有问题，如果让她顺利入职，才不符合规定。”
等楚晨离开，黄征宇看着楚晨消失的方向。
“以鬼手御医的人脉和手艺，这启林市政坛，怕是要再起风云了。”
……
楚晨等待调令，先回家收拾屋子。
收拾完房间，正在家里吃饭。
就听到大门一声轻响。
江雨娇母女二人，带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打量楚晨：“雨娇，这就是楚晨吧？老干中心的？”
即便已经猜到这个男人是谁，心里对三人的恨意森森，但楚晨却保持着冷静道：
“不用明知故问，我就是。怎么称呼？”
男人胸膛一挺，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楚晨：“市委办人事科副科长，赵涛。我跟你们中心肖主任是好朋友。要不是因为娇娇，你在公开场合见我，应该叫我一声领导。”
楚晨腰板挺直，仿佛一棵临风玉树，他本来就挺拔英俊，如今决定出山后，身上的气质更显峥嵘，丝毫不输赵涛。
“可这是我家，你们这叫，私闯民宅。如果我现在报警，哪怕你是市委办的，也要进去走一遭。”
“大胆！”侯桂芬大怒：“你这废物还敢报警？人家赵涛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人家不但是副科长，还要去参加‘青年干部工程’，荣升正科指日可待！”
楚晨眯了眯眼睛：“青年干部工程？”
这不巧了吗？
“对！你怕是听都没听过这项工程吧！我女儿马上就要跟着赵涛，去攀青云之梯，你只配在阴沟里当臭虫！”
“青云之梯？”楚晨嘴角挑起一抹弧度，“那青云之梯是我给江雨娇递的。我在意她的时候，她能青云直上，我不在意她时，立刻就能让她跌下云端。”
江雨娇鼻子里哼出两声轻蔑的笑声：“楚晨，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尽说些胡话。让开，我要进我房间搬我的东西。”
房子是楚晨租的，江雨娇在这里住了三年。
房子不大，楚晨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江雨娇的必经之路。
楚晨没有为她让路的义务，淡淡对江雨娇道：“你的东西？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有哪一样不是我出钱买的。
从你想考公开始，一直到安排你进市委办，我现在将这一切收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江雨娇自然不会信楚晨，面带冷笑：“楚晨！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的前途，都是赵涛给安排的，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三年，都是你利用我的弱势，逼我跟你交往。我只能委曲求全，现在我已经找到更好的出路，你最好认清形势，不然，小心我不念旧情，让人捏死你！”
楚晨忽然笑了。
这一笑，如铁索横江，清冷而镇定，看了看赵涛：“他？还不配。”
赵涛勃然大怒：“够了！我如果都不配，你这种人更不配！我让你立刻让开，否则，我就通知你们中心肖主任，让他亲自来把你请开！”
楚晨没有说话，跟他们发怒，反而显得自己低人一等。
“狗东西，我让你滚！”侯桂芬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楚晨桌上的碗，当地一声，摔碎在了地上：“你滚不滚！不滚老娘今天把你家给拆了！”
楚晨眼里渗透着森冷：“其实我知道，你女儿上岸第一刀就斩我，跟你从旁怂恿脱不开关系。你拆的不是我，拆的是她的前途。”
“我的前途已经注定青云直上，你再怎么说也没用。楚晨，别幼稚了，你挡不住的。”江雨娇一语双关，冷漠的回应。
叮铃铃……
就在这时。
江雨娇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市委组织部的电话，让江雨娇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喂，你好，我是江雨娇。”
“这里是市委组织部，江雨娇同志，根据《公务员录用规定》第二十六条，你的政审有点问题。”
江雨娇脸色大变，瞬间惨白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