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上床前把衣服脱光。”
楚柚的耳垂被男人含住,滚烫濡湿。
她秀眉蹙起,扯了扯被子,拒绝的意味明显。
修长的手指钻进被中,一排保守的扣子让江风年不耐烦,他拉开她全部衣襟,嗓音喑哑,透着不满。
“什么破玩意儿,说了好几次不准买这种睡衣。”
棉质的布料从楚柚身下粗鲁地扯掉,扔到地板上。
“呃……”一声不可自抑的痛呼被男人堵在唇间。
窗外一场新雨倾盆而至,亚澜湾公馆种了满院的海棠,娇柔的花朵不堪雨水猛烈的拍打,落了一地。
——
“结婚的时候全班几乎都来了,不是见过吗?”
“你想去你去吧。”她准备离开浴室,却被江风年攥住手腕。
他罩住她圆润的脑壳,嗓音温柔。
“乖,湘湘也去。她怕你还在怪她,我说了,你已经原谅她了。”
听到那个名字,楚柚绷不住了,整个人显得越发尖锐。
“我说我不想去!”她拉下脸。
“以前他们撕我的作业本、在我杯子里灌胶水、造谣我跟别人开房、还拿烟头烫我……”
她控诉着指向锁骨下,一处淡褐色的圆形疤痕。
“虞湘湘她还……”
“都过去了。”江风年打断她,黑眸沉下去。“你答应过我,会好好跟湘湘相处。”
楚柚知道,江风年这个人,为了虞湘湘,不会管别人死活。
果然——
“你哥的项目还有40%的投资款没有打,不想让他来烦你吧?”
楚柚瞪着镜中的他,甩开他的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因为赌气,她没吃早饭就去上班了。
饭厅内。
婆婆高衍兰不满地扫一眼江风年,埋怨道:“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你跟她高中之后不是没有联系吗?”
江风年拿起餐布擦了擦嘴。
“妈,她现在是您的儿媳妇,别一天说些有的没的。”
“你什么样的找不到?她连大学都没上过……”
高衍兰话还没说完,江砚州站起身去上班了,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留下高衍兰生了一天的闷气。
楚柚一上午挂了许继远六个电话,以至于他亲自找上门来!
写字楼桥廊上,楚柚看着满头大汗的许继远,人前人五人六的他,可是一个亲手把自已的继妹送给别人的畜生。
“找我什么事?忙着呢。”
许继远不屑道:“你有什么好忙的?也是,连本科文凭都没有,只能给人打杂,什么都干确实忙。”
楚柚白他一眼,转身要进去,被许继远拦住!
“你是不是又惹江风年不高兴了?别忘了你爸那个小白脸是我妈在养着!你识相点,否则我就不让我妈给你爸付医药费!你害你爸中风,现在还想害死他吗?”
楚柚看他急得这副样子,讽刺一笑:“许继远,你这么厉害怎么还需要江风年投资你的项目?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要不要脸!”
“楚柚!”许继远恼羞成怒,“你别给脸不要脸,能嫁给江风年你还要感谢我!你还不知道吧,你爸昨天又摔了一跤,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你不听江风年的话,遭罪的是你爸!”
楚柚变了脸色,心一沉,胸口酸闷。
“要怪就怪你自已没出息!以后江风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惹怒了他,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许继远知道楚柚心疼楚林,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就走了。
楚柚长呼一口气。
她是没出息。
不然就不会被虞湘湘顶替她上大学。
她没本事,想要去揭发虞湘湘时,直接被许继远设计送到了江风年的床上。
江风年屈尊降贵娶她,就是要给虞湘湘守住这个秘密。
——
同学聚会在北城有名的会所“夜色”举办。
江风年说要停车,没跟她一起进去。
楚柚想,恐怕是不好跟虞湘湘交代吧?正好,跟他站在一起,她也觉得难堪。
江风年跟那些嘲笑她妈妈跟人跑了的同学都是一伙的,得知他要跟她结婚时,所有人都问:你喝多了吧?你怎么能娶她?
“呦,学委。”
昏暗的走廊上,有人跟她打招呼。
是个男人,指间掐着烟,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楚柚记得,这个梁晖时是江风年的发小,高中时成绩倒数,现在是某局的干部。
这声“学委”,她听着刺耳。
“风年呢?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噢。”楚柚指了下身后,“他去停车了。”
梁晖时点点头,“进去吧,同学们都在呢。这几年聚会你都没来,这次托了风年的福,把你请来了。”
“你说笑了。”楚柚不咸不淡地扯动下嘴角。
要推包厢门时,她突然有些生怯。
曾经班里五十个人,四十八个孤立她,里面那些都是虞湘湘的死党。
她在心里暗骂。
江风年非让她来,不就是想羞辱她吗?
正当她站在门口做心理建设时,包厢门突然打开了。
“柚柚,你来了。”女人声音温顺甜美。
一道清瘦纤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典雅的鹅蛋脸,精致的五官,这个娇气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及腰的柔顺长发烫成麦穗卷,白色的无袖连衣裙下是一双笔直的玉腿。
这就是虞湘湘,标准的骨相美人,让多少男人趋之若鹜,也是江风年最爱的青梅。
可越美的皮囊,心肠越恶毒。
她曾是第一个让楚柚觉得毛骨悚然的人。
“柚柚,快进来。”柔弱无骨的玉手牵着楚柚朝里面走。
楚柚想要避开她。
突然,虞湘湘一下子甩开她,纤弱的身体猛地朝坚硬的茶几撞去!
咚!
“湘湘!”
“楚柚你疯了!”
所有人停下拼酒嬉闹,将虞湘湘围了起来!
楚柚孤零零站在一旁,不由蹙眉。
众星捧月间,虞湘湘精致的小脸儿惨白,正睁着一双绝美的雾眼受伤地看向她。
“楚柚,你?”
江风年停好车后,不出所料,会所门口并没有楚柚的身影。
他进入包厢,却没想到里面这么热闹。
“湘湘,一定很痛吧?”
“是啊,都流血了!”
“楚柚,湘湘好心欢迎你,你是要害死她吗?”
“疯子!风年竟然会娶她!”
江风年皱眉,里面的人见到他来,纷纷让开。
看到血,他沉下脸。
“湘湘,你怎么了?”他蹲在她身旁,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关切。
虞湘湘靠在沙发上,抬起头强笑着说:“没事,磕到桌角了,小意思。”
女人眼角带泪,莹润的膝盖上,血红伤口触目惊心。
江风年抿着薄唇,白玉般的骨节轻轻触及虞湘湘的伤口。
“啊……”虞湘湘低呼,痛意明显。
一旁的男人粗声粗气道:“风年,你老婆进来拉着张臭脸,湘湘去迎她,她反手给湘湘推桌子边上。谁求着她来了?”
虞湘湘挥手阻拦,“大奕,别说了,楚柚应该不是故意的。”
她转而扯扯江风年的袖子,“真的风年,你不要怪楚柚。”
雷奕泽心疼她,忿忿不平:“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还替她说话。”
楚柚抱着手臂站在包围圈之外,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要不是亲身经历,她都要相信虞湘湘了。
戏演得这么逼真,当初为什么要顶替她去读新闻学?考戏剧专业才对。
服务生送来医药箱,江风年在众人的目光下亲手给虞湘湘包扎好,站起身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楚柚。
“道歉。”他淡淡地说。
一股火从楚柚的心口窜到头皮,二三十人站在她对面,讥讽、厌恶、不屑的目光将她淹没。
“跟我没有关系。”她放下手臂,利落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追到她身后。
手腕被人攥紧。
江风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给湘湘道个歉就行。”
楚柚抬起头看着他,不解地问:“我没碰她,她自已往桌角撞,为什么我要跟她道歉?”
“楚柚,我知道你不喜欢湘湘,可你不能胡闹。做错了事,就要道歉,不要让大家扫兴。”
“不是我要来的,是你非让我来的。”
楚柚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是不喜欢她,做错的人也不是我!”
她一语双关。
江风年面色严肃,像雕塑一样棱角分明,双眸黑得吓人。
楚柚离开了会所,一个人走在喧嚣的大街上。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星光耀眼璀璨。
手机一直在响,她掏出来看,是江风年的夺命连环call。
眼瞎心盲的狗男人,去你的。
她直接按了关机键。
暮春的夜风把头发撩起,温和地抚慰着她的脸庞。
她沿着人行横道走了很久,这一个小时是她结婚三个月以来最自在的时刻。
突然,臂弯被人猛地扯了下!
她一惊。
以为是江风年来抓她了。
“发什么呆呢?手机也不开!”
爽朗的男声带着责备,来人大大咧咧的,有着北方男人的不拘小节。
楚柚诧异道:“白越?你怎么在这儿?”
白越是她家以前的邻居,也是班里唯一不孤立她的人,她悲催的高中时光,只有白越护着她。
“今天参加同学聚会,刚到就听他们在里面批斗你,怎么回事?”
楚柚挑眉:“唱戏呗,人家自编自导自演的,精彩吧?”
白越了然一笑,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白净、瘦高,笑起来还是高中时的那个少年。
他豪迈地揽着她往前去,“走,请你喝奶茶。”
同学聚会少了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影响其他人的兴致,除了江风年。
十二个未应答的电话,后来直接关机。
脾气不小。
他仰头干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清明的眸子渐渐迷蒙,手指白皙修长,俊颜和脖颈浮上一层绯色,形成鲜明对比。
虞湘湘在他身边看痴了。
“好了,少喝点。”她体贴地拿过他手中的杯子,拒绝别人倒酒。
包厢里开始有人起哄。
这么多年能一直混到一起的,都是同一个圈层的人,非富即贵。
在他们眼里,虞湘湘和江风年才该是理所当然的一对。
那个楚柚算什么?灰姑娘?
屁!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傻帽王子!
“好不容易同学聚会,风年,湘湘,喝个交杯酒助助兴!”
掌声此起彼伏。
雷奕泽酸溜溜地嘟囔着:“风年都结婚了……”
可没有人听他的。
虞湘湘脸颊坨红,娇态顿生,浑身萦绕着柔媚的气息。
见江风年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刚贴近他就势举杯。
可江风年突然掏出手机。
屏幕的亮光刺激得他酒醒了几分。
所有人都看见他的眉头皱了皱。
虞湘湘看清来人发的消息,嘴边的笑容一滞。
徐洋,江风年的助理。
他找到楚柚了,还发来照片。
从这个角度看,楚柚跟白越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
打量着江风年的脸色,虞湘湘暗自冷笑。
楚柚跟白越高中时关系就是最好的,如果江风年没有因为自已娶了楚柚,那两个人说不准就是一对儿。
想到三个月前江风年突然宣布婚讯,新娘还是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女人,虞湘湘脸上的笑立马淡了下去。
散场后,江风年送虞湘湘回家,把她抱上楼。
“好好休息吧。”他温声说。
虞湘湘喝醉了,眼神勾丝,两条藕白色的手臂圈着江风年,眷恋地靠在他肩头,不让他离开。
“风年。”
“嗯?”
“我好怕。”
江风年一顿,眼尾移向她,“怎么了?”
“你知道的,我休学了两年多,今年好不容易要毕业了,下个月要进入北城电视台实习。可是我怕,楚柚她……”
等了好一会儿都听不到他的回应。
虞湘湘咬唇:“风年你别忘了,我身体不好,都是因为……”
江风年开口了:“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她阻碍你的。”
悸动的火花在虞湘湘心头绽放,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吐气如兰。
“风年,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