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你是个识时务的。」
我放下杨云从屋子里出来,一把钱就被大庆甩在我脸上。
顾不上捡钱,我跪在地上指了指院子里拿铁锹、铲子的两人,
「能把我妹妹埋回去了吗?」
大庆一脚踹在我肩膀上,嘿嘿鬼笑着招呼两个跟班进屋。
「急个卵,先等老子几个爽完。」
他们扯松腰带,提着裤裆从我面前走过。
大庆没有关门,从我跪着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三人伸向杨云的脏手。
她躺在床上,皮肤依然白皙,像是在睡觉。
我别过脸,用胳膊蹭掉眼角的泪,和嘴边的血,拿着铁锹在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中离去。
我是个背尸匠,今年是我干这行的最后一年。
为后半生安宁,十年来我小心谨慎,却在背杨云过来这路上将忌讳犯了个全。
我媳妇杨云是意外溺死在池塘里的,这种尸体自带怨气和阴气,要在平时给多少钱我都不会背。
用麻绳将杨云绑到背上时,还能摸到她皮肤隐隐带着温度和弹性。
生前九十多斤的杨云,背到身上,竟重了三倍不止。
我还没走出屋子,麻绳就断了。
杨云她这是不想离开家。
重新将她捆绑背到背上,我一路穿过麦田,走上连接村子南北的木桥。
卡哒哒。
这是背上杨云两边脚趾甲扫过木桩的声音,让死人双脚触地为背尸行业最大的忌讳。
背尸匠有三不背:起尸不背,麻绳断了不背,尸体双脚落地不背。
可我还是背着她一路走到大庆家中。
哪怕知道,杨云生前最害怕的就是大庆三人,我还是将她卖了。
杨云是外面人,很可能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岩村附近跳崖跑掉的。
她摔了脑袋记忆不全,险些被大庆三人绑走欺负。
那时我妹妹刚死,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跟他们拼命,我救了杨云,她心甘情愿留下给我当媳妇。
我这岩村最穷的男人,却娶了个最漂亮的女人。
这让大庆等人十分不爽,头一年还好,大庆他爹病着,时日无多,还指望我背着入坟下葬。
现在,大庆在岩村真正是无法无天了。
我将妹妹残缺的尸骨重新入土,回到大庆家时,天色都黑了。
「正好快完事了,去把你媳妇背走吧。」
大庆和铁军正在院子里喝酒,赤裸着的上半身通红发紫。
我从旁边走过,他们仍肆无忌惮交谈着刚才那番恶事的心得。
「要我说,跟活的也没啥两样,腰软得很。」
「可不是,大庆哥要不再让咱留下耍几天?」
我缩着头像个王八一样快步挤进房间,屋里没点灯,依稀可见柱子还压在床上身形起伏,连我进来都没发现。
我咬着牙捏着拳,终于等到柱子完事,他连裤子都顾不上提,刚要起身就因脚步虚浮摇晃着倒地。
「啊!啊啊啊!」
柱子摔倒时扯住床上的杨云,将她拉到自己身上,他连连嚎叫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懒散。
大庆两人冲进屋开灯,就看到地上两个赤条条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他们先是嘲笑柱子,旋即又对着杨云的尸体揉捏把玩,最后斜着眼睛冲我发号施令。
「去!老高,把你媳妇背走。」
我点着头唯唯诺诺上前,拉着杨云的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用点劲!」
大庆从后面一脚踹在我后腰。
我跪在地上转身,再三保证我真用尽力气了,可杨云的尸体依然像座大山,稳稳压在柱子身上。
从初时尖叫过后,柱子就没了声音,他张着嘴,睁眼盯着房梁,像是丢了魂。
他没有喝酒,脸色却涨红如猪肝,隐隐浮现紫黑。
这时大庆也顾不上摸死人的忌讳了,喊上铁军就要来抬杨云。
三个壮年汉子一起使劲,就是扛头猪也该起来了。
可杨云非但纹丝未动,还将她身下的柱子压得七窍流血。
「把柱子先拖出来,一、二、三!」
大庆和铁军抓着柱子两条胳膊,他们成功了……成功拽掉了柱子两条手臂。
巨痛让柱子双眼回神,他面容扭曲着,凄厉的声音在房间、在我们脑海中盘绞。
「要死!要死!!要死了!!!」
嘭!
柱子脖子一下,被杨云压覆的身体在地面上炸成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