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江衔青是青梅竹马。
他天资聪颖却从未嫌我愚笨。
从小到大，他年级第一和奖学金拿到手软。
可他仍然愿意一道题为我讲上好多遍。
每一个知识点都用我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和角度为我讲解。
我们顺理成章地结了婚，他主外，我主内。
后来他有了个天资聪颖的学生，两人有数不尽的话题，常常聊到深夜。
我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内容，什么数据，什么符号。
那女孩见了我，甚至叫我阿姨。
这时我才恍然察觉，现在他是风光无限的江教授，而我只是他家里的黄脸婆。
年少情深的结局似乎一定是相看两厌。
......
醒来之前我听到了江衔青和一个女孩的声音。
女孩抽泣着。
“江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该在楼梯口那吃外卖弄得一地都是油。”
江衔青柔声开口：“你放心，她不会怪你的，孩子还会再有，你只有一个，她如果怪你的话，我会护着你。”
我睁开眼，女孩穿着鹅黄色的裙子，明亮极了。
江衔青穿着白衬衫站在一旁，手放在她的头上。
我沙哑着嗓子开口：“衔青。”
江衔青手中的动作一顿，俯身来看我。
“没什么不舒服吧。”他的口吻很淡，看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下身钝钝地疼，我问他：“我的孩子没有了吗？我肚子好疼。”
江衔青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没有了。”
我愣了愣，我有多囊，做试管做了几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一次。
江衔青身后的女孩忽然凑上来，瞥了一眼我的肚子。
“阿姨，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弄掉的，和别人没关系。”
我看了她一眼，漂亮极了，眉眼处竟和我有几分相似。
我喉头哽住：“你身上这条裙子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穿过的。”
女孩的脸色瞬间变了：“可是你现在穿不了了啊，年老色衰，再过几年身材也走样了，就没人能看得上你了。”
“我年轻我有资本，我穿着才好看。”
她邀功似的看向江衔青：“江老师，我说对吧。”
江衔青一直打量着我，没有说话。
我惨笑了一声，紧盯着江衔青：“那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江衔青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烦：“没都没了，那你要我怎么办，一命换一命吗？你这不是没事吗？”
“苏阮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要太小心眼了，我最讨厌你这样。”
对峙了半晌，苏阮轻轻抽泣了一声。
江衔青冷冷看了我一眼，转身牵着苏阮的手离开了。
我有些恍惚地扒着被子出来，心里酸涩难受极了。
护士过来给我打吊瓶，她嘱咐我：“开的三盒药你要按时吃完，后面一个星期每天坚持来做治疗，生冷辛辣的东西近期不要碰了。”
我点点头，她又问我：“没人来陪你吗？你老公呢？”
“他和别人走了。”
护士看向我的眼神隐有怜悯，声音温柔了几分：“有什么事情叫我啊，按你旁边那个铃，有不舒服的跟我说我给你打止痛针。”
第2章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带了血，才发现忘记吃药了。
吃完药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女孩的自拍照，她抱着一只兔子，对着镜头笑得明媚。
是苏阮。
她给我发来了一张江衔青在实验室的照片，他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一丝不苟地站在试验台前，正在往烧杯里面放药品。
她说：“阿姨，不好意思了，我的实验实在是做不成功，没办法只能把江老师喊来学校帮我了。”
我直接掀开被子穿鞋子。
护工阿姨立马过来扶我：“要上厕所吗，何小姐。”
“我出去一趟，有点事，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我穿好鞋子出了门，直接在路上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A大。
江衔青是很聪明的人，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副教授。
他一直说我笨，我也确实笨，上高中的时候成绩不好，他却不嫌弃我，总是拉着我补课，结果我还是考倒数。
他不死心地教了一阵发现我是真的没有学习这方面的天赋后，终于认命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我想了很多从前的事。
我们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的。
我和江衔青年少相识，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他就是我爸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爸妈都是教授，桃李满天下，奈何家里结苦瓜。
每次考试我都笑呵呵地带个倒数回来。
而江衔青的当之无愧的学霸，年年霸榜年级第一，长得又帅，有不少女孩子暗恋他。
他们不信邪还带我去做了智商检测，庆幸的是，还好不是智障，笨是笨了点，钝感力强是好事。
活得不累。
爸妈搞不定我的学习成绩，就请江衔青帮忙，还给我涨零花钱让我给江衔青买东西。
江衔青很有耐心，明明我笨得老师都讨厌我，在开班会的时候明里暗里骂我拉低班级平均分。
而江衔青却只会摸摸我的头：“在我心里我们皎皎就是最聪明的，只是你的智商阈值和我们不一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脸庞俊秀，神色认真。
蓦然地，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带着我学习，周末带我去图书馆，我不想让他失望，我好好学习，可还是考不好。
我开始接受事实，我可能天生就不是学习那块料，江衔青无论跟我讲得多清楚，我就是记不住听不懂。
模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哭了很久，我第一次明白那种无力。
我一个人爬上了天台，还没吹两分钟的风，江衔青就气喘吁吁地找了过来。
“皎皎，一次考试成绩而已，人生不是只有考试的。”
“你烤的小饼干很好吃，我想吃你做的小饼干，你快下来吧。”
其实我没有想跳楼，我只是上天台吹吹风而已。
但我没说，我哭着冲过去抱他，眼泪鼻涕糊满了他的衣服，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瞬，然后反手搂住了我。
他擦干我的眼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已经努力过了，就坦然接受这个成绩。”
“有我呢，以后我赚钱，你只用在家里给我烤小饼干吃就好了。”
我破涕为笑：“你喜欢我吗？”
江衔青的耳根通红，却格外正经到：“喜欢你好久了，皎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