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南桑宁便磕一个头。
这些年的军营生活早已让她步步惊心,哪里还敢肖想其他。
只要不再回军营,被那些男人当牛做马就好。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了。
谢驰宴蹙眉看着南桑宁,弯腰想将她搀扶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吓得南桑宁一缩,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往旁边倒去。
谢驰宴手心一空,眉心拧得更甚。
“看来送你来寺庙静心还是有用,但你这般姿态未免太浮夸了。”
南桑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是她的本能反应。
当初在军营被凌辱欺负时,她也曾这般跪着求那些男人。
只要跪得够快,磕的头够多。
她挨的鞭子就会少很多,灌的烈性药也会少些许。
现在的她,除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外,什么都没有了。
只能跪地磕头,盼着这个男人能带她离开这里。
谢驰宴看着颤抖不说话的南桑宁,薄唇轻抿着未再多斥责。
“上马车,我带你回家。”
南桑宁心脏猛地一缩。
她真的能回家了吗?
好似如梦般不真实,但南桑宁还是坐上了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谢驰宴在前面骑着马,没有回头看她。
申时三刻,马车抵达镇国公府大门。
南桑宁下了马车,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乳娘李嬷嬷早已在门口等候。
见到南桑宁后,大步奔来牵住她的手。
“小姐,您瘦了……”
李嬷嬷的嗓音哽咽着,布满皱纹的眼眶溢着泪水。
南桑宁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抽出来。
这些年的遭遇,让她对别人触碰很是恐惧和紧张。
她正要说话,一旁的谢驰宴已然开口:“她这三年在寺庙吃斋礼佛,自然清瘦。”
南桑宁咽下心中的苦涩,垂头不语。
主厅。
镇国公谢武夫妇俩坐在主座前,看着谢驰宴将南桑宁带进厅内。
“父亲母亲,我将桑宁接回来了。”谢驰宴大声说道。
突然听到“桑宁”这个称呼,南桑宁感觉喉咙有点发涩。
她已经三年没有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了。
在军营的每一刻,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奴婢”“贱妇”这般侮辱之词。
主座上的谢父淡漠扫了南桑宁一眼:“回来便好。”
“以后安分些,莫做那些丢人脸面的事情了。”
南桑宁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是。”
谢母瞧见她这般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
“倒是乖巧些了。”
“过几日你兄长驰宴便要同相府千金贺婉樱成亲了,你绣工不错,要帮忙做些婚庆绣帕。”
南桑宁微微一顿,呼吸轻颤了几分。
贺婉樱是谢驰宴的青梅竹马。
自己不在的这几年,两人已经修成正果了。
倒也是可喜可贺之事。
“桑宁谨记母亲交代之事。”南桑宁嗓音沙哑了几分。
谢母起身走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段时间,母亲给你相了个好人家。”
“那人你也认得,是你兄长的心腹,楚萧。”
南桑宁感觉一股寒意从头到脚,一直蔓延到她全身。
她哆嗦着想说话,谢母却还在语重心长地说着。
“他现在屡立新功,是军中翘楚,你嫁过去,也不算低嫁。”
南桑宁两腿一软,猛然跪倒了地上。
“母亲,我不想嫁,求您……”
她将额头砸在冷硬的地板上,不断磕头。
楚萧是她噩梦的开始。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便是自己被他压在身下,受尽欺辱的样子。
谢母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了两步。
主座上的谢父倏地站起身,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国公府苛待你了!”
谢驰宴也觉得她反应太过激烈,伸手准备将她拉起。
可刚要碰到南桑宁的胳膊,那女人身子一缩,连忙缩着身子躲开。
“我错了……求你,别碰我……”
谢驰宴面色一变,也不管南桑宁怎么躲,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三年时间,别的没学会,怎么尽学这些奴婢做的事!”
“真是丢尽了镇国公府的颜面!”
南桑宁感受到男人手掌心的炽热穿透了自己的衣裳,她瑟瑟发抖着不敢乱动。
但身体却一直在打颤。
“求你们……我不想……”
嫁字还未说出口,谢父将桌上的茶杯顺势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瓷器四分五裂。
茶水溅落一地。
“你对你兄长的龌龊心思若未断干净,就滚回寺庙再反省反省!”
南桑宁脸色倏地惨白,她疯狂摇着头,眼神惶恐。
“我对兄长已无任何杂念,若有虚言,愿遭百病缠身,死不能安!”
从前的南桑宁,会唤谢驰宴为哥哥,因为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称呼。
少年哥哥,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是南桑宁的情窦初开。
但现在,他只是兄长。
这三年吃尽了苦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真的……不敢再爱了!
谢父看着她这惊慌的样子只觉烦厌,带着谢母直接离去。
谢驰宴皱眉看着还在发抖的南桑宁,面色阴沉地将她一把扛了起来。
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南桑宁整个身体悬空。
“不要,不要碰我!”
她想要挣扎,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不敢反抗。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一阵阵痉挛,抖成了筛子。
谢驰宴心生烦闷,一把将她放了下来。
“回房间清洗一番,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南桑宁腿一软差点摔倒,一旁跟过来的李嬷嬷连忙上前搀扶。
进了房间,看到屋内熟悉的一切,她才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李嬷嬷张罗着热水,准备帮她洗漱沐浴。
南桑宁走到铜镜前,看到镜中的人有一张陌生的脸。
三年未曾照过镜子。
她从前白嫩健康的面庞,已经变得面黄肌瘦。
南桑宁心中一阵酸涩,不敢再多看。
偏房,木桶内的热水已放好。
李嬷嬷心疼地看着南桑宁,准备帮她更衣。
“小姐,老奴伺候您。”
南桑宁侧身避开,扶着木桶框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嬷嬷,我自己来……您在外面帮我守着,可好?”
李嬷嬷没再强求,点头走出去,再将门轻轻关上。
南桑宁将房门上栓,确保锁好后,才走到热气腾腾的木桶边。
衣裳一件件脱下。
水面倒映着她身上青红交错的牙印和吻痕。
还有新伤旧疤,纵横交错。
起伏的胸脯中间,烙印了一个深红发紫的‘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