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市,刑事技术室走廊外。
白炽灯悬在头顶,许清如紧攥着怀中的资料袋,目光看着紧闭的大门。
许久,那道门从里打开。
许清如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屋内一群法医拥簇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走出来。
“这次要不是沈法医,这个案子又得成悬案。”
“那可不,邻市的法医都束手无策,才送到我们局里来的,沈法医一出手,这案子就侦破了。”
各位同事的吹捧并没使沈辞书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直到他看到许清如,眸色就淡了下来。
不知哪个好事者也看到许清如,调侃道:“哟,许律师,又来接沈法医下班啊?”
许清如手紧了紧,礼貌笑着点头。
几人也没有多留,都先步离开。
只留下两人面面相对。
沈辞书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怎么来了?”
许清如看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心微微一涩。
但很快,她又调整情绪:“关于林斐案,你能不能帮我为这个孩子做个尸检?”
这是最近震惊整个常青市的未成年奸杀案。
沈辞书闻言,语气不耐:“我没空,你找别人吧。”
说着,他就要走。
许清如急忙拦住沈辞书:“可林斐的尸体已经泡的腐烂,找不到有效证据,整个常青市,只有你能做这场尸检。”
沈辞书薄唇微勾:“许律师不是手眼通天吗?怎么连个做尸检的法医都找不到?”
许清如身体一僵,指尖泛白的拉住沈辞书的衣袖。
“这次的案子很恶劣,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帮我这次好不好?”
沈辞书不耐皱眉:“我说了,我做不了。”
说完,他扯过衣袖,越过她大步离去。
许清如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苦涩蔓延。
结婚三年。
两年前他们还是众人羡慕的一对。
可直到一年前她因意外流产后,沈辞书对她日渐冷漠。
两人的关系,有时还比不上陌生人。
当晚沈母生日,两人回到沈宅用晚饭。
餐桌上,沈母先是给许清如盛了碗汤。
随后沈母又抱怨道:“小如你怎么又瘦了?早就让你辞职留在家备孕,你就是不听。”
许清如握筷的手一顿:“妈,我手上现在有案子……”
她话未完,沈母啪嗒一声就把饭碗砸在桌上,满脸不满。
“你少拿工作说事,要不是你当年为了冒险去黑矿找证据,怎么会把孩子摔流产。”
一提到孩子,许清如顿时心尖一疼。
当年,她为了帮五十名聋哑旷工翻案,跟同事冒险进黑矿。
但没想到遇到埋伏,出了车祸。
她醒过来流产了才知道,自己竟然怀孕三个月了。
沈辞书剑眉皱起,将筷子一置:“吃饱了,你们吃。”
说罢,他起身往二楼走去。
“妈,我也吃饱了。”许清如见状,也赶忙放下碗筷跟上去
阳台上,沈辞书点了一支烟,红色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
许清如站在他身旁,喉咙微涩:“辞书,你也跟妈一样希望我辞职备孕吗?”
沈辞书声音冷淡:“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一支烟吸完,他掐灭烟蒂往屋里去。
许清如咬紧唇,拽住他的手:“辞书,我求你帮我这次,我发誓等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辞职。”
沈辞书眉头一蹙,深邃的眼眸冷若冰漓。
“你这么在意工作,干脆趁早跟我离婚。”
许清如闻言,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手足无措的解释:“我不是想离婚,我只是想做个好律师。”
自从爸爸当年被陷害入狱后,她就一直想当律师。
哪怕力量微不足道,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沈辞书皱起眉,声音愈发不耐:“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清如心下一片苦涩。
她望着冬夜里的星星,空洞的呢喃:“爸爸,你要是还在,会理解我吗?”
第二天一早,律所门口。
许清如还没走进去就林斐的母亲蓬头垢面的坐在律所门口。
女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比五十岁的人还要憔悴。
看见她,林母想是看到了救星。
“许律师,马上就要二审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小斐……”
林母拉着许清如的手苦苦哀求。
许清如忍不住心酸:“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让罪犯绳之以法。”
一审就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给犯罪嫌疑人张力定罪。
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有效证据。
当天下午,许清如再次来到刑事科。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沈辞书的同事冲她打招呼:“许律师又来了。”
许清如勉强笑了笑:“请问辞书现在在哪?”
她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耳畔:“许姐?”
许清如转头一看,女人扎着马尾,清纯秀丽正是儿正是沈辞书之前的学妹。
——白悠悠。
许清如略有些惊讶:“悠悠,你怎么在这儿?”
白悠悠冲着办公室努努嘴:“我今年刚毕业,运气好考进师兄这个单位了。”
她的话像细密的针扎在许清如心头。
她们同为校友,从很早起她就知道白悠悠喜欢沈辞书。
正当此时,沈辞书穿着一身无菌服从解剖室走出来:“悠悠,进来记录数据。”
白悠悠赶忙应下,朝许清如笑了笑:“待会儿再聊。”
这时沈辞书才看见许清如,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许清如踌躇的开口:“是林斐的案子……”
“等我忙完再说。”
丢下这句话,沈辞书就带着白悠悠一起进了解剖室。
许清如压着胸口的涩意,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从下午等到晚上,从身边掠过匆匆人群到整个走廊空无一人。
白炽灯冷冰冰的悬在头顶。
终于,解剖室的门再度打开。
沈辞书看见许清如还在等,眼中闪过一瞬讶异。
“你怎么还没走?”
许清如连忙起身,局促地攥紧手:“马上就要二审了,如果再出具不了确凿证据,张力就要被无罪释放了……”
许清如说着,眼角急的泛红。
她知道沈辞书最讨厌被人死缠烂打,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沈辞书眸光沉了沉:“明早把案宗拿过来。”
冷硬的声音却好似救命稻草。
许清如喜极而泣,不自觉的拉住沈辞书的衣袖:“辞书,谢谢你……”
沈辞书眉头微蹙,抽回了手,转头去了换衣室。
许清如心下一涩,缓缓收回了手。
片刻,白悠悠率先从换衣室走了出来。
看到许清如还在,白悠悠热情打起招呼:“许姐,等会我和师兄要去吃夜宵,你要不要一起?”
许清如刚要答,但视线却被白悠悠项链上的戒指吸引,心一紧。
她一眼认出,这戒指不是别的。
正是沈辞书本该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