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被一根根拔下,我努力咬紧牙关,强忍着万蚁钻心的痛。
毒贩头目见此,重重朝我踹来,吩咐底下人加大药剂。
“还真是个硬骨头,注射了这么多药品,也不肯求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我浑身不见一块好肉,除了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理的不断攻击。
在这个地方卧底五年,我不是没挨过打,只是这次,我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耳边的手机依旧在报道新闻,上面是我的弟弟以及妈妈,若隐若现的还有我的照片。
为了让弟弟一夜成名,妈妈真的发出了我的身份,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
眼泪扑簌扑簌打在地上,身旁的毒贩打开语音,那是妈妈发来的,语气没有半分愧疚。
“何盛宇,这件事昂昂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一个当哥的别跟他计较,再说了,你都待五年了,这点小事还处理不好吗?”
“我告诉你,别想着偷偷藏起来吓弟弟,多大的人了,再不出现,你就永远别回来!”
我只比何盛昂大两岁,他就是不懂事,而我就是多大的人。
我用力呕出一口鲜血,心底满是绝望。
毒贩发出刺耳的嘲笑,在阳光下那么刺目。
这五年来,我不停传消息,打击了不少毒窝,甚至胜利就在前方,可没想到,到这一步,还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背弃,落到如此下场。
达到了目的,毒贩头目吐出一口唾沫,踩着我的脸询问。
“怎么样?看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你现在求我,自己注射毒品,我可以考虑让你将功赎罪,顺便杀了那个讨厌的弟弟!”
我努力睁眼,一字一句,“你休想!”
即使我内心一片杂草,也绝不背叛信仰。
我这幅死样子彻底激怒了毒贩头目,他拿过一旁的铁锹朝我心脏狠狠一击,我仿佛又看到了妈妈。
一个星期前,我就劝过她,我恳求她注意分寸,不要将我暴露,可妈妈臭骂了我一顿,她说,“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弟好吗?我就非要让你弟证明给你看,他能把这件事做好!”
那时候,弟弟已经报道出我的身形,毒贩组织的少部分人开始怀疑我,为了证明自己,我亲手注射了少量毒品。
那天,我的心疼的可怕,就像现在一样,疼的我直发抖!
毒贩头目大笑着拍下我血淋淋的模样发给妈妈,很快,那边拨来一个视频。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去,以为妈妈是爱我的,可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的尖叫。
“你是不是有病?就非要吓你弟才开心吗?还给自己整上道具了?就暴露个侧脸,你至于吗?”
毒贩头目将手机靠近,我费劲的张嘴。
“妈……救我……我要……”
死了二字还没有说完,妈妈便迫不及待打断,“别疯了,你弟见不得血!”
电话被挂断,我呆呆的看着手机,眼泪滑落,作为家里的老大,我一直都知道她偏心。
可我没想到,就连这么几分钟都不愿意留给我,她是新闻负责人,明明只要多看几分钟就能知道我不对劲,可她不愿意,只因为何盛昂见不得血!
嘴里呵呵几声,我绝望闭眼,气极而亡。
耳旁再次传来声音时,我已经在妈妈身边。
她正在给何盛昂做饭,嘴里骂骂咧咧。
“昂昂,你不用替那个自私鬼操心,他无非就是想引起你的愧疚,天下卧底多了,暴露了又能怎么样?他要是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那活着也没什么用!”
何盛昂睁着无辜的双眼,只要一眨巴眼泪立马滑落。
“妈,是我对不起哥,我就是个蠢货!”
我不明白,死的人是我,他委屈些什么?可对于妈妈来说,这就像是用针刺她的心,一瞬间就红了眼。
她慌张的跑到何盛昂旁边,一把抱住他安慰。
“昂昂,这不是你的错,他就是故意吓你,你等着,等他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双腿!”
我下意识朝腿看去,那里血肉模糊,腿骨早就被毒贩一寸寸打断。
所以妈妈,你开心吗?我腿断了,也回不来了,因为我死了,可惜的是,死后我又回到了你身边,如果你知道一定很厌烦。
胸腔传来一阵阵酸涩,面前的何盛昂勾起胜利微笑。
现在的他可是盛极一时的红人,踩着我的尸骨成就事业。
为了庆祝这次成功,妈妈特地邀请了邻居和亲朋好友,不一会,家里聚满了人。
何盛昂处在最中间,兴奋的红着脸颊。
奶奶最先发话,她掏出一个大红包,摸了摸自己孙子的脑袋。
“从小我就看昂昂有出息,不像你哥那个白眼狼,五年都不见踪影,还跑去毒贩窝里,谁知道他好人坏人,指不定早就吸毒了!”
谈及我时,她眼里带有浓浓的厌弃,妈妈自然接过话茬。
“这么好的时候提那个晦气玩意干嘛?你都不知道,他今天还打电话来吓昂昂了,以为弄些血我就会信,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个畜生,就知道欺负弟弟。”
我的灵魂猛的一颤,从骨子里散发出阵阵寒意。
妈妈嬉笑着四处应酬,带着她最心爱的小儿子享受夸赞与光芒,而我的尸骨,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发烂发臭。
没有人会不长眼提起我,即使他们的神色怪异,知道卧底的身份不应该随意泄露。
但知道又能如何,妈妈也知道,可她依旧毫不犹豫推出我给何盛昂铺路。
亲妈都不在意,我又凭什么要求其他人在意。
天越来越黑,门外来了位不速之客,那是我的战友,亦是我的同事李裕。
他红着眼睛低下骄傲的头颅请求,“盛宇妈妈,我们已经没办法联系盛宇了,他发出最后一个毒窝位置就消失了,你赶紧把新闻删掉吧,希望来得及救他一条命!”
妈妈黑着脸插腰,脸上带着不屑。
“能给你发信息就证明没事,再说了,他今天还给我打视频了,你也别演戏,想要我删新闻,不可能,我们又没发他正脸,全世界像的人那么多,他大惊小怪什么?”
李裕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些道理,奶奶拿着拐杖打在他身上,像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我的心再也没法平静,努力朝李裕挥手。
走吧,回去吧,他们不爱我,自然不会管我的死活,你也别来受折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