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被其他兽人撕裂胸膛,肆意凌辱时,
趁机拿到过一次手机。
把主人当做最后一课救命稻草,我给她打去电话:
“沐沐,我快死了,能来救救我吗?”
主人不信,语气全是厌恶:
“你个害死我姐的凶手,为了让我多看你几眼,这么不择手段?我希望你真的去死。”
电话挂断前,手机那边是主人给曼巴蛇上药,然后气息紊乱作一团的动静。
三天后,矿井里挖出了兽人尸体碎片,引起兽人界恐慌。
主人作为兽医和药师,辅助破案。
将尸体解剖再缝合,她推断出尸体遭受的所有残忍折磨。
却认不出,这正是她厌恶至极的兽人鬃狮。
......
我的尸体是在矿井里被一只雪狼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丢了脑袋,身体七零八碎,脏腑外翻,有很多的苍蝇绕着乱飞。
兽人界的斗争常有。
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像我这样残忍至极的虐杀。
雪狼忍受着强忍干呕的恶心,和因为恐惧导致人形退化的失控,报了警。
这一事件引起兽人界的恐慌,警方紧急出警办案,并且召我的主人沐沐辅助办案。
搬运我的尸体时,沐沐的同事茶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看着我被钢钉钉成诡异形状的尸骨,胸膛气得起伏,
“真他娘的是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然后一边不断地干呕,一边别过头去,颤巍巍地把我搬上解剖台。
主人和茶茶负责推断信息的任务。
我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一动不敢动地盯着主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主人了。
她厌恶我,厌恶到一听我的信息,好心情就烟消云散。
此刻的她沉着冷静,神色认真严肃。
带着医用手套,拿大大小小的镊子夹子在我破碎的尸体上翻搅,拼凑。
“死者死亡的时间大概在五天以前,遭遇锯齿的割裂四十二次。”
“尸骨是在死者吊着气,活着的状态下被打入钢钉,钢钉半径四厘米,共打入十七颗。”
“胸膛处看伤口痕迹,应当至少三种兽人参与撕碎,钝刀在四肢上,三十六道挥砍。”
“啧,这兽人是头鬃师,推测活着时,皮毛是连血带肉被撕扯下来的。”
不愧是我主人,拿到兽医证和药师证时她就很努力,现在依旧专业,说得全部准确。
我有些贪恋地盯着主人的脸庞,她神色隐隐有着惋惜。
忽然,那只停在我尸体肩胛骨的手一顿,我飘在旁边,心都跟提到嗓子眼。
肩胛骨那里有一道特别长的磨痕,是我小时候为了救主人留下的,她能认出来吗?
呼吸停滞,我看见主人只是手指在那磨痕处摸了摸,眼里一闪而过疑惑,摇头否认。
“哼,牧屿那家伙,要死的是他还真好。”
主人小声嘀咕了句,我心里一丝丝期待,也随之灰飞烟灭。
主人,别再生气了,死的这个真的是我,只是到现在你依旧没有认出来。
灵魂搅动翻天覆地的痛,茶茶给忙了半天的主人递来一杯水。
眼底隐隐含泪地盯着我尸体,她吸吸鼻子,感叹:“真可怜。”
然后扭头问主人:
“对了沐沐,你家的兽人鬃狮,是不是快要过生日了?”
“这个是我家兽人龟龟送他的铃铛,你记得转交给牧屿。”
主人闻言,舒展的眉头紧皱:
“别跟我提他!我家兽人只有阿曼。”
“阿曼是世界上最好的巴蛇,他才值得一切,牧屿那种杀人凶手,不配我给他过生日。”
2.
主人气愤到把水洒了一地。
我飘在她旁边,钻心刺骨之痛让我一时不敢抬头多看她两眼。
茶茶看主人这副模样,轻叹口气,欲言又止,还是劝说:
“沐沐,你别总是纠结过去。牧屿他从小就陪着你,为你出生入死的。”
“我想你还是不要因为你姐姐的死,就把一切过错都推在牧屿身上。”
“他一个人承受,也很不容易,你该多关心一下。”
主人明显不耐烦,她从茶茶手里拿过铃铛,瞧了两眼回复:
“你能不能别总站他那边,我真不知道你们看上那蠢狮子什么了?”
“不就是小时候为了救我,瞎掉一只左眼吗?至于拿出来总说吗。”
“那我家阿曼还为了见我,路上摔了一跤呢,怎么这就不被说好了?”
我的喉头因为主人的这番话哽咽。
明明当初救下主人时,她压根不是这样讲的。
小时候的她,偷摸出去废工厂玩,被曼巴蛇引诱,要去喂给黑熊做午餐。
我拼死命,才从曼巴蛇和黑熊手里把主人救下。
肩胛骨被伤的可见森森白骨,左眼当场血流不止,彻底失明。
主人那时候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她说:
“牧屿,疼不疼?”
“牧屿,都是我的错,我会治好你的,我会给你报仇,我总有一天把那死蛇抽骨剥皮!”
那好像是主人最在乎我的一段时间,她努力考取了兽医证和药师证。
虽然已经无法治疗我的残疾,但我由衷地为她开心。
我以为她会和我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主人把那伤害过她的蛇,满脸疼惜地带回家里。
“放开沐沐!”
我一下子认出了曼巴蛇,起身要救主人。
主人却伸脚对着我的伤口上踹,对我大吼:
“牧屿!你别吓着阿曼!他上次送我去做午餐,只是迫于自己生存的需要。”
“现在他这么柔弱,我不准你仗着自己体型大,就欺负他!”
再后来,一切都变了。
主人嫌我瞎了眼睛,相貌丑陋,嫌我兽态笨拙,吓到阿曼。
嫌我自私狭隘,和阿曼争宠,嫌我阴魂不散,叫她心烦。
可我从开始就是她的伴生兽,我这一生都将忠诚于守护主人的一切。
怎么到头来,全都变了?
记忆中,主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我被回忆包裹得心脏酸涩。
而现实里,茶茶接不下话。
主人冷哼一声,把铃铛收进包里,洗了洗手。
“行了,我要回家陪阿曼,他只是一条怕黑的小蛇,他才需要我的关心和照顾。”
主人一提到阿曼那只蛇,眼里的疲惫都跟着散了几分。
又很可怜地回头瞧了眼我七零八碎的尸体,主人迫不及待地朝家中奔去。
我跟在她身后,飘进了我们曾经一起住过很久的房间。
门一开,曼巴蛇从盘旋在地上的蛇形,幻化成袒露上半身的人形。
他装作懵懂的模样,娇羞地跑到沐沐面前,伸手就钻到主人的胸前。
“姐姐,我怕黑,你总算回来了!阿曼好想你。”
我看他的模样就作呕。
毕竟他带人在黑暗里对着我挥下砍刀的时候,
那疯癫的模样,我没读出一点对黑暗的害怕。
可是主人不知道,
她脸颊一红,没有推开曼巴蛇,反而摸着死蛇的脑袋,轻声哄慰着:
“没事没事,阿曼,我懂你。你是不是又为了等我回家,在地上坐了很久?”
阿曼脑袋蹭蹭,带着笑意地回主人,“为姐姐做的一切都值得。”
主人笑了,把包里的铃铛塞到死蛇手里,曼巴蛇又开始漫不经心地提问:
“对了姐姐,牧屿哥哥呢?阿曼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