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是小白花唐柔的密友,被挑唆为她打抱不平截亲。
杀了她后,萧祁骂我恶毒。
我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提醒他别说傻话。
他不知道京城的人都在传吗?
祸害若遗千年,那沈休宁可得永生。
沈休宁恶毒,世人皆知,还用得着他说?
我叫沈休宁,靖南王的嫡次女,云安郡主。
十五岁前是人们口中世家女的典范,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温柔贤淑,见过都夸。
仙女有多好,我便有多好。
十五岁之后,从南疆回来,我是恶魔。
杀人放火,就没有我不敢做的。
偏偏与皇帝又是青梅竹马,有他罩着。
有人参奏我狠毒,那人便被降职。
有人弹劾我父亲管教无方,那人转瞬便被外派。
我是恶魔,他是疯批。
后来,大家也怕了,无人敢提,更无人敢娶。
可不说,这还得夸,咱们萧祁萧大人的勇敢。
中途闹剧,未影响分毫。
一场婚礼,流程从进门我让他省到了入洞房。
毕竟天地还好,他的高堂对我的跪可承受不起。
红烛新房里,烛影重重。
卸下凤冠霞帔,我穿着月白色中衣端坐在梨花木扶椅上。
「姑爷呢? 」我清淡开口。
丫鬟素乐面色一沉,走到我跟前:「听说在竹园哄那狐狸精。 」
「是么?还真是鹣鲽情深。 」我浅笑着放下杯子。
意料之中,情理之内。
竹园住着他的小白花,那般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他怎么舍得离去?
懒散地站起身子,无聊地把桌上的茶盏推到了一侧,是该找点乐子。
「阿四,咱们去瞧瞧。 」
玄衣阿四此刻正叼着鸡腿,一看有热闹,激动得把鸡腿都扔了,直说好。
我们到竹园时,屋里熏香袅袅,正浓情蜜意。
小白花楚楚可怜地窝在男人怀里:「萧郎,今日是你们的新婚夜,你不回去可以么?她不会生气吧? 」
「不会,她不敢。 」男人颇有自信。
「萧郎真棒,去了一个沈玉宁,又来了个沈休宁,萧郎,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佳人软语。
「很快。 」 女人的夸赞让男人越发自得,忙夸海口,「娶她是皇上的旨意,阿柔别怕,等过几日风头过去,咱们如法炮制,让她同她长姐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
他们声音压得极低,我却听得清楚。
这么狂的吗?
我透过戳破的窗纸瞧着里面的人,帕子点了点鼻尖,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面的人一惊,小白花吓得花容失色。
萧祁缓了好久,才镇定神色道:「沈休宁,本将军说过了,这里是禁地,谁让你闯进来的? 」
瞧,又是我的不是了。
我眸底裹着和善的笑,静静地望着他们的故作镇定。
突然手上有些痒,不知怎的就特别想打人。
也是无意,缓过神来,一巴掌已经甩在了小白花娇嫩欲滴的脸上。
不得不夸我的力度,红痕均匀,红白相衬,绝美。
「瞧见没,萧祁,我打她了。 」我和煦如春风地开口,那模样有几分求赞。
萧祁面色一冷,心疼地把人护在怀里,抬起右手便甩向我。
我淡淡摇头,这夫君不好,孔武有力不假,脑子不行。
面对排行榜第一的杀手,他竟还想动武?
阿四一抹头发咬在唇上,眸底的笑意迅速被邪佞取代。
三招,萧祁便被打得跪倒在了地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 」
手指捏着小白花的下颌我轻声吟道。
「可美人呀,你把我放在了哪里?
「本郡主嫁过来可是正妻,只要我不死,你貌似只能是个妾吧。
「哦不,妾都做不上。 」
「最低的那个是什么来着? 」我低声问。
「是通房。 」素乐回。
阿四诧异地瞪大了她铜铃般的眸子:「难道不是偷吗? 」
「哦! 」我笑了笑,薄唇贴向唐柔的耳朵。
「原来是偷呀。
「只是美人怎么不告状我打你了?
「这次可不是栽赃,是真的打了,怎么你今日反倒如此安静?
「莫不是知晓,我长姐是个弱女子,而我沈休宁是真的会杀人? 」
我的话音刚落,女人跌坐在地上血色抽离。
眸底挂着不可置信:「你、你那时不是在南疆? 」
我笑了笑,并未回答。
倒是一旁的萧祁还未回过味来,冷着眸问:「沈休宁,我与你只有几面之缘,你究竟为何要执意嫁给我? 」
为何?
自然是国仇家恨。
我手指轻佻地抚着这张让人痴迷的俊脸,锦帕细致地擦去脸颊的黑痕。
用力地拍在他的脸上:「自然是因为爱呀,姐夫。 」
一声「姐夫」,吓得那人颤抖,我勾唇轻笑。
一个眼色,他便被阿四压着去了新房。
新房里红烛残影,屏风后,是一张摆着灵位的八仙桌。
灵位上写着:「吾妻,沈玉宁。 」
「姐夫,嫁给你是长姐的愿望,这个梦,她已经做了许多年,如今终于实现了。 」
红烛闪烁,莫名带来了几分鬼魅阴森,我每说一个字,男人脸上的血色就褪掉几分。
直到我说以后每一夜他都要在新房里度过时,他脸色苍白,血色尽去。
「休宁,当年靖南王府举家守卫南疆,你长姐一个人在京城,没照顾好她让她殒命,祁哥哥也很是自责,可你不能因为她死了便报复祈哥哥吧。 」
男人慌乱地攥着我的衣袖,他是真的怕了。
我摇了摇头,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对他的误解很不满意,纠正道:
「姐夫哪里的话,这怎么会是报复呢?
「这可是爱呀。
「你对长姐那么好,我可桩桩件件都知晓的。
「冤枉她打你的小白花,你对她动手,她浑身是伤,养了一个多月,这是教导她女人也要有武力。
「教她顶着张狂的名声去拒绝说亲,却在等了你四年后用同样的理由不要她,这是教导她女人不要恋爱脑。
「逼着她大冬天一身薄衫跪在宫门口,为你父亲求情,逼皇上心软。
「却转身跟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教导她,女人不要轻易相信男人。 」
手中的扳指被我捏得极紧,我清淡一笑,手指尖点在他的额心:
「还有什么呢?我怎么记不太清楚了? 」
随后才恍然大悟地把手里的扳指捏了个粉碎:「
「 哦,对了,还有你找你的狐朋狗友玷污她的清白。
六个人是吧,礼部侍郎的儿子、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太傅家的宝贝,还有你军中的兄弟。
「可这是想教长姐什么呢?
「休宁愚钝,一直参悟不透。 」
我的嗓音应该是极其温柔,那么虚心好问,若要形容,大概比黄鹂婉转,比夜莺啼叫还要动人。
手指捏在男人的脸上,唇角还挂着笑意。
只是那笑意倏忽间变成了寒气。
「可是姐夫呀,休宁也想教导你一件事。
「靖南王府是搬去了南疆,长姐她一人留京城等你归征,势单力薄。
「可我们是搬走了,不是死了。 」
接过阿四手里的蛊盅,拔下紫檀盖子,里面硕大的蜘蛛耀武扬威。
我淡淡地笑了笑,那蜘蛛便跳上了男人的身。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们这么循循善诱,我怎么可以忘记呢?
别急,一个个报答,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