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书法 >

短篇张泊言杜庭徽第26章免费阅读(张泊言杜庭徽)

书法 2024-07-24 09:23:59

少帅留洋归来,带回来一个洋气又摩登的女学生。

府中人都传,她是少帅的二太太。

可留洋前,他曾对我许诺:“我走后,家中的一切都拜托你,你是我唯一的夫人,我绝不负你。”

如今他毁诺,所有人都来劝我:“男人自古都是三妻四妾,你做正妻要大度。”

我咬着牙一再让步。

女学生却当众拆下我的裹脚布,羞辱我残破的三寸金莲。

说她如果是我,就一死了之。

我哀求地看向一旁抽着雪茄的少帅,他却连眼都没抬:“我厌恶包办婚姻已久,你自请下堂吧。”

……

沪城,督军府。

我坐在钟楼亭廊下,日复一日望着灰蒙霭霭的天空。

外面隔三差五传来枪炮声,战机每天在头顶盘桓,令人惶惶终日。

报纸上也在说,外面形式多么混乱,北方又死了多少人。

唯有租界,有短暂的安宁。

沉思间,丫鬟玉梅喜悦的呼声传来。

“太太,少帅下了码头,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心口一跳,慌忙起身:“他回来了?怎么不早些通知我去码头接人?”

我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抬手理鬓发。

只觉一颗彷徨不安的心好似终于有了落处。

三年前,我遵从父母之命嫁给了沪城督军的独子张泊言。

从深居闺阁的世家小姐杜庭徽,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少帅夫人张杜氏……

然而新婚不久,张泊言便远赴大洋彼岸留学。

出发前,从来与我无话可讲的张泊言,罕见的向我许诺:“我走后,家中的一切都拜托你,你是我唯一的夫人,我绝不负你。”

于是这一千多个日夜,我在府中执掌中馈,照顾婆母,管教小姑和……等他回来。

心在胸腔里乱跳,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可再快也就那样,因为自小缠足,我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迎出门时,我的额尖已经染了一层薄汗。

一眼,我就看见张泊言一身蓝色军装,背光而立。

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冷峻。

我的心猛然漏跳一拍,一时有些不敢相认:“泊言……”

他没听见,专注和身边的女人说着话。

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紧牵着一位穿着时髦靓丽的西洋长裙,撑一把蕾丝小伞的少女。

少女活泼可爱。

与我身上古朴的簇花袄裙和身后的大宅院格格不入。

那股由内而外的自信张扬,更是我终其一生也无法拥有的……

更讽刺的是。

见到我,张泊言眸中的柔光瞬时淡了下去:“你出来做什么?”

满溢着期待的心骤然一空。

他紧蹙的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在我心口。

明明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此刻站在这里却显得不识趣和多余。

“泊言哥,怎么都不给我介绍一下?”少女看着我,俏皮开口。

张泊言神色缓和些许,正色指着少女向我介绍:“若兰是我留洋时的同学。”

轮到我时,他却轻描淡写:“她……算了,不重要。”

一句话便让我这三年的等待成了一场笑话。

我白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若兰上下打量着我,看见我的双足后眼里染上一丝轻蔑。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裹脚女人啊,真是稀奇!”

她冒昧至极,我分外不适,蹙了蹙眉正要斥责她的无礼。

张泊言却挡在叶若兰身前,止住了话头。

“好了。”

他凝眉瞥向我,冷声扔下一句,“没事别出来丢人现眼。”

随后牵着叶若兰,绕过我径直离开。

我难堪至极僵在原地,听见方才噤若寒蝉的仆人议论。

“这是少帅带回来的二太太吗?可真漂亮啊……”

“可不是,这是留过洋的呢!”

我垂在袖中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才忍下心底翻涌的千般情绪。

最终在玉梅搀扶下,才强撑着回了卧房。

入夜,阴云蔽月。

我等到三更天,张泊言才推门而入。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名媛贵妇爱用的洋货。

和叶若兰身上的味道一样。

我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情绪,等不到开口便先一步质问

“你不是说过,绝不负我吗?”

“你这么做,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气,气我自己苦苦守诺,而他却轻易毁诺。

气我等他一千多个日夜,却等到他移情别恋!

张泊言勾了勾凉薄的唇角,似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杜庭徽,这个世道天天在变,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轻飘飘的话语如针刺耳。

我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

他在提醒我,旧时代过去,我已不再是从前的大家闺秀。

在如今这个混乱割据的年头,我和我的家人都要依附他张泊言才能活下去!

所以他做什么,我都只能接受。

“你要纳姨太也无妨,我可以选个吉日……”

张泊言眼角眉梢尽是疏冷,冷声打断:“杜庭徽,若兰是留过洋、受过新思想教育的女子。”

“她绝不做妾。”

张泊言居高临下望着我。

从始至终,他没有一句重话,却轻易将我贬低到了尘埃里。

成亲这些年,他虽与我鲜少交流,但至少也算相敬如宾。

我只当他是冷清冷性,沉默寡言。

却没想到在他心里,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我是没有留过洋。

可我也读过诗书,看过《新青年》报刊。

明白当今世人拥护的‘德先生’、‘赛先生’。

我以为,我和张泊言,应当是平等的。

我紧攥着手帕,声音发紧:“张泊言,你别忘了,我也是门当户对嫁进来的。”

当年,张家虽是雄踞一方的督军,但由于常年混战,财政年年赤字,连军饷都无处着落。

而我杜家钟鼎世家,祖辈经营着贩盐的生意,家境殷实,名下的产业铺子遍布国内。

父母故去后,我带着所有家业嫁到了督军府。

我们一早便说好,各取所需。

不求相爱,但求相敬。

可张泊言剑眉轻蹙,声音冷沉:“我们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可我学的是民主思想,求得也是自由恋爱。”

“杜庭徽,我没有在与你商量,这件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说完,便径自离开。

不容反驳,亦不留情面。

我只能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

辛酸苦楚在心中翻涌,却又只能打碎牙一般,独自咽下。

翌日早饭。

我的婆婆张老夫人早早起身,等着一家人吃顿饭。

不想饭菜都已布好,张泊言却迟迟未到。

老夫人沉着脸,显然心情不虞:“泊言呢?”

侍菜的丫鬟颤了颤:“少帅在若兰小姐房里,还没起……”

我心口一刺。

指尖用力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老夫人重重将筷子拍在桌上,冷哼一声:“成何体统,留个洋回来,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她看向我,更是恨铁不成钢:“不想你做儿媳马马虎虎,做妻子更是失败彻底。”

“连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

老夫人的刁难一贯如此,稍有不顺心就要拿我发泄。

次次我都只能哑然忍下。

如今事关张泊言,他更加不是我能左右的。

只有低头,忍着老夫人的尖酸。

可她却不愿意放过我,板着脸命令:“坐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去叫他来用饭。”

我已难堪至极,想着该怎么开口,婉拒去请张泊言。

好在这时。

姗姗来迟的张泊言缓步走来,像是瞧不见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径直坐下。

老夫人一脸怒容地叱道:“那小蹄子还没进门就勾得侬下不来床,这要是进了门还得了伐?”

张泊言紧蹙着眉,却毫不否认:“我和若兰两日后就会在教堂举办婚礼,她迟早会进张家的门。”

“以正妻的身份。”他强调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顿时僵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最初接受了他要纳姨太,接着又说服自己他要娶平妻。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要取代我,作为正妻!

甚至老夫人一时都有些发愣,全然没了儿子刚回来的喜悦。

“谁许你先斩后奏的?你要跟她结婚经我准许了吗?”

沪城督军在防线指挥作战,故而督军府里,一向是老夫人说一不二。

张泊言却像是铁了心要同她作对,看着我意有所指:“姆妈,现在已经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了。”

他一再的忤逆,老夫人彻底被惹怒,颤手指着他,“总之没有我的同意,这个婚,侬结不了!”

老夫人扔下这句话,愤然离席。

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膳厅内一片死寂。

我再也无法平静,忍不住质问张泊言:“你娶她为正妻,要将我置于何地?”

张泊言脸上冷色依旧,不答反问:“所以你就让姆妈来阻我?”

说到这,他似是对我忍无可忍。

“我和若兰的婚礼是在破四旧,是在给所有活在愚昧中的人一个警钟。”

“原来人生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原来婚姻不是父母包办的!”

张泊言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失望:“杜庭徽,你从来只知考虑自己。”

“若是你通晓一点大义,就该知道,你不该拦我。”

相关知识
精选知识 更多
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