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天子赐婚,她嫁给心上人。
五年后,一道懿旨将她发回蜀地,贬为庶人。
倾尽所有,她最终沦为弃子。
……
“太妃懿旨,即刻解除辰王与沈沅之婚姻,沈沅发回蜀地,贬为庶人。”
辰王府外。
沈沅裹了一件又一件厚重的袄子,跪在贤太妃宣旨的太监面前,颤抖得伸出手:“民女接旨。”
太监收回懿旨,低头怜悯得看着沈沅:“沈姑娘,这是太妃私下旨意,太妃说了,你和辰王婚姻本就是一场闹剧,五年来,你无所处,自己体面离开罢。”
沈沅攥着手里的懿旨,犹如千金之重。
良久后,她重重得叩头道:“多谢太妃。”
太监完成任务,这才离开。
而沈沅跪在原地,却怎么也起不来。
她的夫君,是大梁国最尊贵的辰王殿下。
而她不过一个普通孤女。
两人之所以能成婚,不过是因当今圣上妒贤嫉能,故意折辱自己的弟弟,方才将她许配给他。
如今五年过去,辰王出征叛乱有功,手握重兵,大权在握,就算皇帝也不能再干涉其婚姻了。
……
是夜。
沈沅坐在一张木椅之上,借着微弱的光,绣着陆辰留在府中刮花的蟒袍。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
陆辰一身战甲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沈沅本能的起身。
陆辰看到她手中的针线,不由蹙眉:“这么喜欢奴才做的事?当初何不请旨,做个奴才。”
沈沅听到他的话,手一颤,针尖戳破了指尖,鲜血正好滴在了衣服上。
“我……对不起……”
陆辰看到这一幕,听到她说的话,寒潭般的眸子,布满了冷寂。
“怎么,成婚多年,连这点规矩还没学会?”
沈沅心忽的一揪。
她又忘了,自己是王妃不是普通人,忘了他们不是普通夫妻,要自称臣妾。
“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今日过后,她再也不是辰王妃。
陆辰看着她这副懦弱卑躬的样子,只觉她实在是配不上自己。
当年若不是皇上故意羞辱,下旨赐婚逼自己娶沈沅。
他根本不会娶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民间女子。
没再理会沈沅,他快步进入里屋。
沈沅一个人枯坐在外面,本以为都习惯了,可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觉得难过。
她将蟒袍的最后一针绣好,而后挂起,放好后,不舍得移开视线,跟着进入了里屋。
里屋里面,摆放着明显的两张大床。
一张是陆辰的,另一张则是她沈沅的。
她和陆辰是皇上赐婚,陆辰对她没有感情。
成婚五年。
陆辰和沈沅为了维持人前的体面,不落人口舌,一直是同房而住,分床而眠,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沈沅进来房间时,陆辰已经睡下。
他的里衣放在一旁,沈沅习惯性的拿起,准备放好,无意之中瞥见了衣服内里绣的一朵精致海棠,心里一痛。
京城盛传,当朝尚书府小姐宋妗喜海棠,心仪辰王殿下,曾有言说若不能嫁给辰王,当终身不嫁。
沈沅的手摩挲着那朵海棠,久久才将衣服放下。
她孤身躺在旁边床上,朝着陆辰的方向望去,男人身形高大,一张脸俊美无双。
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她缓缓开口:“王爷,你可有心仪之人?”
漆黑的夜里,屋内光线昏暗。
沈沅看不到陆辰的面色,只听他嗓音无比薄凉:“你若是太闲,可以不睡。”
她的喉咙一哽,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彻夜无眠。
翌日,天未破晓。
沈沅就起来了,她从床榻下取出一封皱巴巴泛着黄的信。
这封信,她已经准备了三年。
只是一直没胆交给陆辰,如今也是时候了。
仔细确定了信中内容,沈沅捏着那封信,又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随后坐在厅内檀木椅上,等候着陆辰。
时间缓缓流逝,陆辰换了一身蟒袍从内室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端坐在外面的沈沅,一身普通民妇打扮,眉宇微微一簇。
“今日中秋团圆家宴,你就穿成这样?”
太妃颁布的是私旨,因此陆辰并不知晓,沈沅
沈沅听到他说,中秋团圆家宴,一愣。
她差点忘记了今日是中秋佳节。
细细想来,她自从嫁给陆辰后,每年都是陪着陆辰前往皇宫赴宴,再也没有回家过过中秋了。
如今,她终于可以回去……
沈沅仰头,脸色有些苍白:“王爷,我也想回家团圆了。”
陆辰听罢,凤眸看也没看她一眼。
“回家?你一个孤儿哪儿来的家?”
沈沅神情一怔。
是啊,她怎么忘了,去年这个时间,收养她长大的师父去世了。
她确实没家了……
她什么也没说,似是下定决心,将手里皱巴巴的信封递给他。
“王爷,我们和离吧。”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陆辰看着她递过来的信封上“和离书”几个大字,神情一变:“你在耍什么把戏?”
成婚五年。
沈沅虽然不合乎他的心意,可也一直规规矩矩,从来不敢越举。
今天,竟敢和自己提和离。
“王爷,民女自知配不上王爷,自请下堂,求王爷成全。”沈沅似是下定决心,跪下再次道。
陆辰深深得看着她,许久才想明白。
无非是因为自己,这些年忙于公务,和战事,和她聚少离多,她受不了寂寞罢了。
“沈沅,你可知你这婚姻是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确定要走?”
沈沅攥着手里的和离信,点头。
陆辰又是神情一变,没有犹豫。
“那便如你所愿。”
“多谢王爷。”
沈沅缓缓起身,背起她来时那破旧的包袱,留下和离信,一步步得朝着门外走去。
陆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情从未有过的烦闷。
……
中秋佳节。
皇宫之中格外热闹。
五年来,陆辰第一次独自乘坐轿撵,来到设宴的长庆殿外。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沈沅伴他左右,每次她的出现,都会引来不少皇室贵族对陆辰暗地的嘲笑。
沈沅就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如今,沈沅主动离开,也好。
长庆殿内,皇上皇妃还有太妃太子公主等都到了。
他们看到陆辰独身前来,除了陆辰的生母贤太妃,都不觉奇怪。
以往这个时候,沈沅可从未缺席过。
皇上陆宁一身龙袍端坐在主位,狭眸一眯。
“皇弟,弟媳今日怎么没陪着你一同前来?”
陆辰薄唇轻启:“我们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