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饿,叶昭昭跑进庙里偷吃贡品。
却在经过得道高僧的禅房时,看到他正在对着那幅画做那种事。
她啊的一声大叫,一道罡气将她击飞。
萧瑾出来时衣冠整齐,捏住她后脖颈搂进怀里。
“原来是一只小野猫。”
叶昭昭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那画上的人,是她……
……
无忧寺,月影朦胧。
叶昭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死而复生后居然会见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半月前入寺修行的萧瑾在禅房,竟对着她的画像做那种污秽之事……
此刻,后颈皮还被他揉来捏去。
“说什么欲成大道,必舍红尘,留给我休书一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还当着我的画像偷腥……”
叶昭昭默默腹诽,心中亦然涌起酸涩。
一朝复生,却幻化成猫,她想问萧瑾城太多事,可只能喵呜几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瑾抱她入怀往禅房里去,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殿下,燕大都督派属下来问,今日抓获的叶家余孽该如何处置?”
来者腰上系着狼牌,是他的暗卫。
叶家余孽,四字如巨石兜头,叶昭昭猫身僵直仿若被无形的韧丝缠住,顿时呼吸不畅。
是不可置信地喜,叶家尚有一息生存。
半年前,她的父亲叶大将军临危受命,领旨率十万羽林军前往边境雪岭抵御外敌入侵。
她和娘亲没等来凯旋而归的消息,却等来叛国贼的罪名,诛连九族的圣旨。
一夕之间,叶将军府满门被屠,连婢女仆人都不放过。
而今还有叶家人,存活于世……
活着的人,会是谁?
叶昭昭瞪圆猫眼,满怀希冀的望着萧瑾。
她与萧瑾成亲三载,相识十余年。
自叶家灭门那日起,他便隐入无忧寺修行,他一定是信她叶家绝不会叛国,这次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吧……
萧瑾凤眸冷倦地落在她身上,深邃眸底翻涌着寒光,冷冷开口:“杀了便是。”
他这般决绝的下令,哪有半分情意在!?
不先查清真相便罢,竟还要将知情人赶尽杀绝!
叶昭昭万般委屈,湿透双眼在他怀里挣扎。
正要跳下去时,她弱小的身躯被萧瑾用温热的手轻松按住。
紧随着,他抱憾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总好过被游街示众,凌迟致死。”
竟是如此……
也对,萧瑾虽是朝中三皇子,但从小无欲无求,远离夺嫡之争,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
洞房花烛那日,他曾对她说:“待四海清平,山河安定,你我便寻一逸处,你织我耕,过逍遥快活日子。”
这也是他母妃一生的夙愿。
他又怎会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叶昭昭整只猫尾自然垂下,可她如今行动不便,又该怎么查出当年实情?
叶家世代忠良,不该背负这千古骂名。
叶昭昭喵呜一声,从萧瑾怀里跳了下来。
她用猫爪子在沙土上写字,想要告诉萧瑾——她其实就是叶昭昭。
叶昭昭一撇一闹扒拉完,抬眼凝向萧瑾示意他看,而他正拧着俊眉,一言不发。
他看懂了?!
良久,萧瑾忽然将她抱起,捧着她连脸对视嗤笑出声。
“一只猫崽还会鬼画符?你还挺通灵性。”
霎时,希望彻底破灭。
暗卫还站原地没走,萧瑾白皙的手撸着她毛茸茸的背,不疾不徐问道:“还有何事?”
暗卫退后一步,跪地拱手禀报道:“殿下,燕大都督还称找到了叛贼之女叶昭昭的尸身。”
“并已向圣上请旨,悬挂城墙之上曝尸七日。”
闻言,后脑似被鼓槌重重击打,好一阵恍惚。
叶昭昭敢怒,却不能言,更无可作为。
燕家,当真可恨!竟连她的尸身都不肯放过。
叶昭昭抬起猫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你也难过了吗?
她低声喵呜着,她想说:“萧瑾你不要难过,我都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知道痛的。”
“所以就算被挂起来曝尸又怎么样呢?”
萧瑾的手顿在她后颈处,迟迟未动。
深谙的眼眸暗淡了瞬,一言不发带着她出了无忧寺。
萧瑾不发话,她完全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可她清楚地察觉到,抱着她的手在微颤。
叶昭昭用舌头舔了舔萧瑾的手心,以作安慰。
萧瑾,别担心,我在这里……
一个时辰后,城墙外。
萧瑾站在不远处,漠然看着城墙之上吊着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叶昭昭瞪圆了猫眼,看着那被鲜血侵红的衣裙随风飘扬。
明明感觉不到痛,可她的呼吸为什么不顺畅了?
“叛国贼死有余辜!”
城墙之下,百姓们骂声一片,对着她的死尸咒骂。
那一声声的、一句句的叛国贼,像深渊爬出的恶鬼紧捂着叶昭昭的口鼻,铺天盖地的喧骂令她窒息。
爹爹,这便是你护了大半辈子的大周,值得吗?
倏地人群中忽然一阵惊呼,叶昭昭定睛看去。
有一人凌空而起,将她的尸身从城墙之上取了下来!
那个人是——今年高中状元郎的宋鹤辞!
萧瑾的眼眸骤然变得危险了几分,启唇冷吐:“愚蠢。”
叶昭昭心脏剧缩,猛然看去,这才发现她的尸身不对劲!
“喵!”
那死尸不是她!
她的剑伤,分明是刺在左胸。
难怪萧瑾方才没有上前,难怪他会无动于衷,会冷嗤宋鹤辞愚蠢。
叶昭昭婆娑的猫眼盯着他。
不远处,宋鹤辞已被早早埋伏在周围的燕家人团团围住,百姓四散而逃。
他看见了她和萧瑾。
燕家军让出一条道,萧瑾踱步走近。
他看宋鹤辞的眼神像看一只匍匐爬行的蝼蚁,语气轻蔑。
“堂堂状元郎,竟蠢到当街抢一具假尸。”
是啊,宋鹤辞你为什么要冒险?
我一具死尸不值得,不值得你赌上前程来救的……
宋鹤辞将假尸体轻放,眼中无畏:“那也好过,三殿下与乱臣贼子狼狈为奸。”
“昭儿尸骨未寒,叶家冤情未反,三殿下夜里睡得了安稳觉吗?”
什么?
宋鹤辞此话何意?
难道叶家的冤情跟萧瑾有关?
不,不会的,叶昭昭甩了甩猫头。
难以置信的将目光投向目光渐冷的萧瑾,他没否认。
只听他冷嗤一声:“那又如何?叶氏满门已亡,一群死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她整只猫惶惶不安,心里慌乱极了。
“喵呜……”
不……
这不是真的,萧瑾一定是看有外人在场,所以故意做戏的。
他如若真是铁石心肠,禅房中为何挂着她的画像。
又为何得知她的尸身挂在城墙,便急忙下山查看。
萧瑾,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对不对?
她的胸腔震着痛着,一遍遍不甘地巡视他的神情。
叶昭昭想看出些破绽来,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可他本身眉冷目空,眸深似海。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鹤辞悲怆失声拉回了她的心神:“萧瑾,你狼子野心,骗得昭儿好苦!”
骗她?萧瑾对她隐瞒了什么?
萧瑾下颚绷紧,没接话。
他垂眸朝她牵唇,手指悠闲拨弄着她软踏踏的耳朵,眼底沉黑隐晦。
“来人,将宋鹤辞带下去,贴告示以作警示,莫让有心人再出来闹事,误了本殿与雪琼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