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晚年昏庸多疑,戕害妃嫔皇嗣。
只留下了厉衍这么一个皇子。
我受临终托孤,扶持厉衍登基。
我走到掖庭时,十五岁的厉衍斗着蛐蛐,只是随意地打量我一番,然后眼皮又搭拉下去:「倒是有几分姿色。」
我一身白衣,手捧圣谕。
「臣林璟受先帝之命,恭请殿下登基。」
厉衍这才重新抬起头,
看向我的眉眼多了几分厌恶。
「你就是那个老东西封的辅政摄政王?
「白衣缎带,打扮的跟个小寡夫似的,会唱小娘子哭坟吗?」
厉衍话说得难听。
身侧的礼官听不下去了,主动开口。
「先帝曾下诏,特许摄政王可只着白衣,入宫随侍。」
厉衍闻言只是轻嘲地勾了勾唇,然后戏谑地抬眼看向我:「的确有几分好本事。听说那老东西晚年好男宠,不如让我猜猜,你一介布衣,是怎么上位的?」
我躬下身,不疾不徐。
「陛下,请慎言。」
厉衍恶劣地站起身,贴近我的耳边。
「如果说,我偏不呢?」
我直起身,冷冷地对周围的人吩咐道,
「陛下出言无状,辱及先帝,理应当罚。
「来人,施杖刑。」
臣子罚君王,宫人们也没有见过这种情状。
「摄政王,这……」
宫人们僵持着,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直到大太监匆匆而来,宫人们才有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同大太监说了。
听闻前因后果后,大太监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徐徐道,
「先帝有遗诏,帝王不仁,摄政王可废之。
「在陛下未亲政前,宫中大小事由,都由摄政王做主。陛下,得罪了。」
二十棍,厉衍愣是没有吭一声,在被人搀扶着经过我身边时,他恨恨地咬牙厉声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从那日后,天下皆知,
龙椅上坐着的阴翳少年不过是个傀儡。
而摄政王坐的那把太师椅,才是真正的龙椅。
我经过御花园时,厉衍正在练剑。
眼眸阴翳,招式狠厉。
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
就在我看向厉衍时,他也对上了我的视线。
突然,他手上王剑轻轻一转。
剑锋裹挟着疾风,就朝我刺来。
宫人纷纷想惊呼着想拦截,
「摄政王小心……
「陛下不可……」
我瞥下眼,冷眸轻暗。
只双指就轻松地夹住了长剑,清冷地开口。
「这把剑,不是这么用的。」
我以指寸之力振向剑柄。
厉衍的手臂一麻,剑险些掉落。
我握住他手上的剑。
「看好了,臣只教一次。」
剑身在空中打了个旋,与一把斜刺出来的匕首交接,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王剑从那个刺杀厉衍的小内监胸前穿过,脱手直直地刺进前面的树中。
剑身入木,振落空中的一片桃花。
外衣轻薄,厉衍的背不自然地绷直了些。
「你……」
白袍绽血,我松开了剑。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厉衍突然叫住了我。
「林璟,你和朕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厉衍的眉眼多了几分敬重之色,
而我的神色却淡然如初。
「臣的是非功过,不需要陛下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