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了!
“人好好地来,结果才半天就没了,你们必须偿命!”
“……”
耳边聒噪的嚎叫声,令云溪鹿越发头疼。
她分明落井死了,这会儿怎的还能听到说话声?
这是,没死成?
下一刻,陌生记忆在她脑海中快速成型。
她死了,但又重生了。
此地乃架空朝代,国号“郜”。
原主是个弃婴,被一对农家夫妇所收养,不想在她四岁之时,养父母双双发生意外逝世。
因养父母并无亲生子,大伯一家便以原主是外人为由霸占了所有家产。
后来,虽为堵住村人的悠悠众口勉强将她养着,却对外各种散播谣言,说她是克父克母的灾星,缺食少衣,极尽苛待。
直至今岁,原主十三,大伯因赌博欠了钱,打算拿她抵债。
她不从便投了湖,好在被路过的邻居温至清所救。
结果大伯见了,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为由,死皮赖脸地让温至清必须娶了原主,否则便将失了贞的原主给浸猪笼。
这个时代,女子沾衣裸袖便是大罪,更别说两人还湿身抱在一起。
原主被大伯一家磋磨之事,温至清亦有耳闻,他生性良善,本着救人的心思便应下了。
大伯狮子大开口,一下要了八两银当彩礼。
之后见原主半死不活的,怕温家人反悔,面也不见,大冬日直接将人湿漉漉地扔在温家门口。
原主胆子小,不敢擅自入内,在外面一直等着,直至冻晕过去。
待温至清发现将她带回家中,原主已被冻死,她则就此穿了过来。
如今正在闹事之人,便是原主的大伯一家,因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原主身亡的消息,过来抢人了。
对云家人的做法,温家人亦是相当气愤,打掉对方拉扯云溪鹿的手,怒声道,“你们胡说什么,黑妞是你们放在门口给冻死的,别胡乱诬赖人!”
“大家都听听,放门口给冻死的,要不是你们不让人进去,人能冻死么?”
大伯云木根一听,立时朝着围观村民们夸张地大声嚷嚷起来,“今日你们温家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就去报官!”
“对,不然就去报官将你们抓起来!”大伯儿子云永福也跟着大喊起来。
“你们简直太欺负人了!”温至清的母亲何翠听了,委屈地直抹泪。
她们这是好心救人,还救出祸事来了。
“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温至清握住何翠的手给予安抚,看着云木根一行人冷声质问。
“把我们家黑妞害死,你们当然要赔钱,十两银子,否则这件事情不算完!”云木根目的达到,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另外你们都没办酒,黑妞依旧是我们娘家人的,尸体我们必须带回去。”大伯娘马春花也是适时开口。
这番话下来,相当于温家就是被白白讹了一场,却什么都没得到。
云家这算盘,打得是真响!
“娘,嫂子尸首不能给,方才我瞧见镇上的陈家来村里了,说是要买女尸回去给那个摔死的傻儿子办阴婚。”
此时,温家小女儿温秀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无利不起早,这云家人如此积极,指不定就是要送去配阴婚的!”
被说揭露目的,云木根也不再隐瞒,索性承认道,“阴婚怎么了,她一个克父克母的灾星,死后能成为有钱人家的少夫人,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马春花也是得意的道,“我们这可是为了她好,希望下辈子别再当个灾星了。”
“我看你们是又给人收钱了吧?”
听到这话,素日里与云木根不对付的村民忍不住嘲讽道,“也是够可以的,人活着的时候卖一次钱,如今人死了,还再要回去卖第二回,心真是够黑的!”
“云木根你休想,当时我家已给过彩礼,黑妞不管生死都是我们家的人,不可能还给你们的。”听到这话,温家哪里还肯将尸首还回去。
这孩子小小年纪夭折便已够可怜的了,不能再让云家人带回去糟践了。
“呵,这是村子的规矩,可由不得你!”
说着,马春花就将何翠几人推开,自己站在了云溪鹿身侧嚷嚷道,“当家的,你们赶紧过来帮忙!”
此时,云溪鹿终于是缓过来了,心头气愤不已,于是伸手拉了拉马春花的袖子。
马春花以为是身后的云家人扯到了,不耐烦地将云溪鹿的手拍掉,“别拉我,拉尸体!”
但很快,袖子再次被拉住。
这下马春花不耐烦了,回头对着身后的云家人骂道,“都说了别拉我,你们干嘛!”
结果,云家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我们没拉你啊?”
“那怎么会…”马春花一愣。
就在此时,云溪鹿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
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马春花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僵住,浑身如坠冰窖,通体发冷。
云家人也是齐齐转头看向那只手的方向,就看到云溪鹿双眼瞪大,正披头散发的盯着他们。
“啊!!!”
“鬼…鬼鬼鬼…”
瞬间,云家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诈尸了,诈尸了啊!!!
马春花颤巍巍地低头看了一眼,云溪鹿正好抬头和她对视,忽地她露出了笑容,咧出一口森森的大白牙。
“啊…”
方才还嚣张不已的马春花当即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此时,云溪鹿施施然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到云木根面前,幽幽地开口,“大伯,我死得好惨,你来陪我吧!”
“啊!!不要,不要了,我们不要了,你走开,走开啊!”
云木根手中扁担掉落,坐在地上边胡乱挥手边不停地往后退,还带出了一整片的水迹。
竟然是吓尿了。
“我的亲娘诶,这是诈尸了!!!”
见到这一幕,围观的村民们全都纷纷后退就要跑。
看气运的能力
温家人亦是面色苍白,看着云溪鹿的背影害怕地往后退,“黑…黑妞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我们可是没害你啊!”
云溪鹿没回应他们,只是突然捡起地上的扁担就朝着云家人兜头打下,连晕过去的马春花都没放过。
边打还边大喊,“不要抓我,我不要去地府,不要抓我,我不要死!”
“嗷嗷嗷…救命,别打了,救命!”
“鬼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
而父子两人,此时被吓得身子都软了,坐地上用手护着头惨嚎着,却没有半点力气反抗。
马春花则是生生被打得疼醒,然后又疼晕过去。
云溪鹿趁着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只一个劲儿的打。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丫的!
让你们苛待原主,让你们害死原主!
这一顿打,算是替原主讨回来的!
“你们看,那黑妞有影子啊?”
“对啊,这看着不像鬼哦。”
“……”
过了会儿,终于有村民发现了不对劲。
云溪鹿这才停手,撇了眼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云家父子,故作如梦初醒般的扔掉了手里的扁担。
一脸害怕又茫然的道,“我…我这是怎么了…大伯,堂兄,怎么是你们,你们也死了么?”
云木根:“……”
云永福:“……”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何翠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摸了摸云溪鹿的脸,喜极而泣,“是热的,哎呀,黑妞你…你活过来了?”
“真的活过来了?”
村民这会儿才冷静下来,纷纷重新围过来,全都是拍着胸脯埋怨起来,“真好啊,那刚才陈大夫怎么就说断气了,这不是吓死人了么!”
云木根和云永福这会儿终于是缓过劲儿来,知道了是个乌龙,瞬间气得脸都绿了。
该死的贱丫头,在这里装神弄鬼不说,居然还敢打他们!
有心想要给云溪鹿一个教训,奈何方才被打得太惨了,这会儿还浑身酸痛,根本就爬不起来。
只能瞪着眼咒骂,“你个黑心肝烂下水的倒霉玩意儿了,将自己的大伯和堂兄给打成这样,你会遭报应的!”
云溪鹿心中不屑的瞥嘴,遭报应的是你们云家人才对!
不过,面上却一脸歉疚加害怕的道,“大伯,堂兄,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真的看到了牛头马面拿着铁链子要来勾我的魂,我吓到了,你们正好在我面前,我就以为你们是鬼差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咒老子,老子…”
“够了,黑妞没死,就是我的媳妇,你们没资格再管她了。”
此时,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站到了云溪鹿面前,冷冷地道,“人没事,你们现在请回吧!”
“爹,怎么办,咱们钱都收了,这人没死咱们怎么和陈家交代?”此时,云永福拉了拉云木根的袖子,小声问道。
听到这里,云木根气得要死,狠狠地瞪着云溪鹿,“你这个灾星,就是来克老子的!”
想到还没焐热的钱要还回去,他就肉痛得不行,十六两啊,那可是十六两!
早知道死人比活人还值钱,他就该直接打死那贱丫头,八两就将人给了温家,真是亏大了!
云溪鹿却一脸的不置可否。
她是不是灾星不清楚,但看着云家父子头顶那浓重的灰色气团,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是的,原主其实从小就有看人气运的能力。
灰色的气团就代表霉运,颜色越浓,遇到的事情就越糟糕。
当然,她不会提醒对方,只是皱起眉头,小声的道,“大伯,你身上好骚哦…”
“哈哈哈哈…”
闻言,村民们全都忍不住大笑出声,“云木根,你还是赶紧回去换个裤子吧。”
云木根的脸瞬间涨红了。
他都忘记了,方才被那个死丫头给吓尿了,这会儿想起来才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
“你个死丫头给老子记住了,这事儿没完!”
说完,云木根就和云永福一起,搀扶着晕倒的马春花就要离开。
结果刚走几步,三个人忽然齐齐绊倒扑了个狗啃泥,将围观村民又给看的是一阵捧腹大笑。
云家父子满脸的窘迫,该死的,明明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呢!
实在太过狼狈,爬起来之后,两人头也不敢抬,灰溜溜地走了。
云溪鹿则是心中冷笑,更倒霉的还在后头呢!
“我们也回去吧。”此时,少年才回过头看着云溪鹿。
只一眼,云溪鹿就愣住了。
少年妙年洁白,风姿郁美,一身朴素长衫却掩盖不住他出色的气质,如芝兰玉树,独立天地间。
云溪鹿敢说,上辈子见过那么多的明星和小鲜肉,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的少年。
“对啊黑妞,咱们赶紧回屋去,别再受寒了。”
何翠也是上前握住云溪鹿的手,带着她回了屋子。
到了屋里,热水很快被准备好,床铺上还放着一身新衣服。
她刚来,温家不可能早有准备,很显然这是小姑子的,居然拿了新的给她,这家人是真的很好啊!
舒服地洗完热水澡,云溪鹿正准备出去,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人出现在一个空旷的农家小院里。
身后是一间刷了白泥的瓦房,院子里摆着很多饲养牲畜的空笼子,还有枯萎的葡萄架和什么都没种的空菜地。
空间!
呆愣片刻,回神之后云溪鹿不由激动起来,这应该就是小说里经常说到的空间!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在小院走动起来,身后的屋子虽然没上锁,但却推不开,可能是时机不到。
倒是厨房能够进去,有锅碗瓢盆,有调味料,还有不少的干香料,种类齐全。
并且,在下方的篮子里看到了一筐子鸡蛋,这在古代可是好东西!
她又绕到屋子后面,在那里看到了一口井。
想到井,她下意识地有些害怕,毕竟上辈子是掉井里淹死的。
她是个孤儿,长大后考取师范学校,想着回馈社会的养育之恩,便下乡支教。
那天晚上她刚刚做完家访,回去的时候遇到一个学生被歹人侵犯便上前解救,却被一砖头给砸得落井里了。
等等,她就说这院子怎么有些眼熟,不就是那个学生的家么!
那这口井…不会就是淹死她的那口井吧?
那里面…会不会有她的尸体?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云溪鹿就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踌躇片刻,还是朝着井边走了过去。
她深呼吸口气,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这才低头往井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