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快,快救火!”
“将军府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一瞬间,整个上辰灯火通明。
江家一夜之间被灭满门,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听闻当晚,已贵为皇后的江家嫡女跪在地上泣泪成血,急火攻心之下终与世长辞。
又听闻天辰皇帝十分思念皇后,过了三个月后,颁了册封江家庶女江心媛为后的诏书,并晋江家嫡次女,以慰逝者之灵。
这在天辰已人尽皆知。
天辰国最阴森恐怖的地牢里,传来各种惨叫声,哭喊声~
里面关着一个极丑的女子,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没人知道她是谁,也不敢有人知道。
坐在地上的女子轻哼一声,抬眼望去,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更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间她曾经亲手打造的地牢里有多久了?又有谁能想到本该在三个月前就死了的天辰皇后,会在这里呢?
恨吗?该是恨吧。
她江心言十七岁嫁他,二十岁助他称帝,倾尽江家全力助他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他呢?
称帝不过三年,就灭她江家满门,把他的皇后关在了这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还废去她一身内力,断去她全身筋脉,呵~
如今,江家没了,江家一脉也断了。
江心言无力地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听着那由远即近的佩环声,她便猜到是谁了,她还以为他会亲自来呢,亲自来送她一程。
看吧,到现在她居然还会想要再见他一面,江心言自嘲一笑。
铁锁落地,江心媛缓缓地走了进来,她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看着她的脸上身体上没有一处完好,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随即嫌恶地捂了捂口鼻,悠悠地开口,“姐姐如今是不愿意看妹妹了吗?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江心言没有看她,依旧闭着眼睛。
“江心言!”来人眸子里迸发出一抹嫉恨之意,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她依旧还是这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
江心媛整了整衣袖,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凤簪,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像是话家常般开口道,“噢,妹妹今日来,是告诉姐姐一件事情的。”
“昨日边关传来消息,说大哥和阿宣听闻江家一夜之间被灭满门,而姐姐又悲痛逝世,一时受不了打击,在战场对战之时阵亡了。”
她明明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可听在江心言耳中犹如五雷轰顶!
大哥和阿宣也,也去了吗?呵,可恨!
可恨她江家满门忠烈,为了他北堂景御的江山,在边疆浴血奋战,而他高坐上辰,一步一步算计他的臣子,他的皇后!
大哥,对不起,爹爹,对不起,是我不好,当她被押着亲眼看着那支曾经和她出生入死的小军队灭了江家满门的时候。
看着那漫天的大火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错了!错的离谱!
江心言猛的睁开眼睛看向江心媛,眼里的戾气和周身的杀气让江心媛吓退了一步。
她江心言毕竟是上过战场之人,这种口角之战,她不屑。
“大哥身经百战,是你还是他做的?”她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这么残忍!
“我的姐姐,你说呢?陛下会手下留情吗?”
江心言一怔,是啊,他怎么会手下留情?若是会,江家上下又怎么会被灭门呢?
她抬头看着她,看着她一心护着的妹妹,为了她,甚至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置之不顾!“为什么?江心媛,为什么?”
江心媛狠狠地盯着江心言,阴冷地笑了几声,“为什么?我也是江家的女儿,可江家何曾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爹爹,大哥,弟弟。”
“江心言,他们眼里恐怕只有你吧,只有你这个女儿,凭什么你一出生就锦衣玉食,而我,就要远远地被扔到庄子上,粗茶淡饭。”
“凭什么因为你母亲是江家主母,你就是嫡女,你母亲早已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我们母女只能活在你们的阴影之下,我就是要毁了你,毁了你所在乎的一切,毁了你所有的亲人,把你的羽翼全部斩掉。”
江心媛妖媚一笑,“你以为,陛下是真心喜欢你吗?你错了,我亲爱的长姐,你可曾记得你在上清曾经救过一个人,却将贴身玉佩遗失了?”
“也是机缘巧合,陛下在与姐姐大婚前醉酒,我方才知道,陛下娶你是为了什么。”
“那玉佩江家子女一人一块,后来他与你相遇,也许一开始他是喜欢你的。”
“可直到你们大婚,我把我的玉佩挂在了你的身上,他以为他认错了,救了他的人,是我。而你不过是从我这里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江心媛扬了扬下巴,“从那以后,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了,他知道我自小受了很多磨难,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猜他会如何对你如何对江家!”
“哼,天辰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第一女将军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我毁去了容颜成了第一丑女,第一废物?”
江心媛低下身子不屑地看着江心言,微微一笑。
“噢,还有,怕是姐姐不明白我们的父亲大人是如何去世的吧?”
“我想他可能至死也想不到,他日夜熏的香料中,早就被我下了慢性毒药,至于江亭江宣,哼,最好是战死了。”江心媛眯着阴冷的眼眸,杀气四溢。
“江心媛!”地牢里传来江心言的怒吼声。
她一直不明白爹爹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在朝堂上晕倒,原来是她!是她!
她也一直不明白成亲前,明明那人对自己是那般温柔细心,可是成亲后他却对她若即若离。
她一直以为是那段时间他压力太大,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为他赢得那位子罢了!
玉佩?呵,也是了,江心媛刚回来时把玉佩看的很重,可认了她的名分后,她便再没带过那枚玉佩,她说怕丢,讽刺!
江心媛满意的笑了笑,她就是要把她逼疯掉!眼眸一转,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缓缓而道,“恐怕还有一件事,姐姐不知道,那就是姐姐的孩子。姐姐怕是不解,为何那孩子明明已经足月,却是一个死胎吧?”
江心媛掩着鼻子笑了笑,“因为陛下早就给姐姐下了药,姐姐无论怀多少孩子,都是不会平安生下来的。”
如果说上一秒她已心如死灰,那么这一秒,她那点死灰已经被吹散了,那是她第一次要做母亲,第一次那么欢喜,那么激动。
可是,十月之后的死胎,却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说还会有的,他说别怕,他还在。
哈哈哈,江心言就这么笑着,笑出了眼泪。
她的双拳紧紧的攥着,如今的她,全身经脉尽断,可是却想大开杀戒,杀了害死她孩子的人,杀了害死她家人的人。北堂景御,江心媛。
“姐姐,莫要再攥拳头了,想来你也使不上力气了吧?今日我来,就是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来送姐姐一程的。”
“江心媛,告诉北堂景御,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还有你,我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是如何下地狱的!我等着!”江心言咬着牙狠狠地看向她!
“好啊,我亲爱的长姐,你一走,明日就是我的册封大典!就请你看着,我是如何成为天辰皇后的!看着,我们帝后如何情深!”
“来人啊,送先皇后一程。”说罢,江心媛便退了出去,狱卒们牵着几只恶狗走了进来。
江心媛轻蔑一笑,挥了挥手,那些恶狗早已嗅到江心言身上的血腥味,狱卒手中的绳子一松便冲江心言奔去。
江心言轻笑一声,任那些恶狗朝她扑过来,撕咬着她的血肉,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江心言,你要记住,记住这种被生吞活剥的痛!
江心媛,北堂景御,若有来生,我定用你们的血肉祭我江家满门!
护国将军府
“小姐。”
是碧落?还是飞鸾?她们在等她?江心言只觉着眼前一片漆黑,微微皱了皱眉头。
“心儿?”
大哥?是大哥的声音?她使劲睁了睁眼睛,下意识抬手挡在眼睛上,许久未见白日,竟有些刺眼。
“可算醒了。”
看着眼前男子微微舒展的双眉,江心言鼻子一酸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了这是?伤到哪里了吗?”江亭急忙扶起自家妹妹,她这样子着实吓了他一跳。
“大哥,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江心言扑到江亭怀中不住地低喃着,她就知道,她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会战死!
“说什么胡话呢?大哥怎么会死?”
等等!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江心言抬头看着自家大哥,扭头,又看到了碧落和飞鸾,她们?她们不是被江心媛处死了吗?哪里不对?
“大哥?现在是何时?”
“快申时了吧。”
“不是,天辰皇帝是谁?”
“你这丫头!当然是皇伯伯了!”
先帝北堂云封?是梦吗?还是?老天爷,连你也看不下去了,所以让她重活一世?
她江言两家满门血债,老天爷,你看着,看着她怎么把那些人打入地狱!
“心儿?”
“大哥,我没事,放心!”
“那就好,你才刚回来,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大哥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江心言记起前世,自己拜别出尘师父学成归来,路上也是遭遇了劫杀,看来,一切才刚开始!
“姐姐,姐姐。”江亭刚走就听到阿宣稚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江心言笑了笑,阿宣还在,母亲宁死都要生下来的弟弟,还在啊。
幸好幸好!她此生定会好好护着大哥和阿宣!好好护着江家!一定!
“小少爷好!”
“飞鸾姐姐好,姐姐呢?”小家伙闪着大眼睛左瞧瞧又看看,瞅了一眼自家阿姐又快速地低下了自己的小脑袋,将那一双大眼睛藏在了睫毛下。
“我在这儿呢。”江心言下了床,走到江宣身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几年不见,长高了!真好!
“姐姐,阿宣好想你,姐姐不走了好不好?”小家伙埋着头,声音低到几乎都听不到,看着阿宣的脑袋,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好,姐姐不走了,以后陪着阿宣,陪阿宣读书,习武,好不好?”江心言蹲下身子抱了抱自家弟弟,用从来没有过的语气温柔地开口。
“真的?好!”小家伙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和自己说话的姐姐会这么温柔地告诉他,以后会一直陪着他,而且姐姐居然抱他了,心情激动了一小把!
江心言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小家伙,微微一笑,她的弟弟啊,她千不该万不该听信江心媛的话,说什么阿宣过于顽劣,又加上阿宣的出世让母亲难产至死,而一直耿耿于怀,渐渐疏远了他。
江心媛,你不过是你娘趁爹爹醉酒,与爹爹的产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我重活一世,你所有的计划都将落空!
整整五日,江心言方才缓过来,她是真的重新来过了,是真的,一切都还好好的。
她缓缓走出府门,看着这个爹爹拼尽半生得来的荣华!
“大小姐!”门口的府兵,挺拔刚毅地站在那里,她江家的人皆是硬生生的汉子!
前世,却被她一手带出来的军队杀了,她闭上眼,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一晚的刀光火影。
江心言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皇伯伯的字是极好的,‘护国将军府’五个大字是那般苍劲有力。
是啊,爹爹是天辰战神一般的人物,天辰的护国大将军!可前世,却死在自己女儿手上。
江心言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前世!她不会让爹爹死去的!
所有人都忌惮爹爹,甚至上了不少折子给皇伯伯,可他们哪里明白?
爹爹和皇伯伯是至交好友,幼年一同长大。
一个心怀天下,立志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上!
一个立誓征战沙场,做一个义薄云天的大将军!
跟随着他,忠君爱国!
爹爹这些年虽功高震主,但皇上与爹的情谊,他们不懂,那是永不背叛的信任!是可以在战场上将后背全心交付的信任!
皇上信任江家,是因为江家上下一片赤胆忠心,更因为皇上心知爹爹为人,明白爹爹心中所想!
爹爹是那种宁可战死沙场都不愿站在朝堂上尔虞我诈之人。
而皇上,是一个明君,他懂爹爹的一腔抱负。
江家一向低调,就连这牌匾也是因皇上亲手提笔所书,不得不挂上去的!
北堂云封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在他死后不过三年,灭了江家满门吧!
天辰百姓中流传着一句话,江家在,天辰在,江家亡,天辰亡。
前世,北堂景御不过是收买了站在爹爹对立面的一个将军。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区区一个孟帜能够牵制五国的局面吧?
羽翼未丰竟敢灭了她整个江家,北堂景御,看来你太过高看你自己,也太过低估我江家了。
孟帜,看来这一世,你也是我要解决的人呢!
江心言立在门口仰头看着那块匾怔怔的发呆。
江亭远远儿地就瞧见了江心言,到了府门口,下马,走到她身边。
“大哥,你回来了!”江心言未曾回头,可她知道,是大哥回来了!
“心儿,怎么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江亭的错觉,刚刚下马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心言眼中滔天的恨意,还有悔意,只有一瞬,快到他捕捉不到。
许是看错了吧。他的妹妹今年才刚满十四,还未及笄,正是天真烂漫,豆蔻年华。
“只是在屋子里呆的闷了,出来走走,大哥忙完了吗?”江心言扭头看着江亭。
“嗯,已经无事了。”
“爹爹呢?我回来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见过爹爹呢。”
“皇上明日要去南山狩猎,前几天便派了爹爹去布防了。”江亭牵着马微微蹙眉。
“南山狩猎。”是啊,到了,到时候了。
“心儿,进去吧。”
“好。”
兄妹二人一齐走进家门。
只见门内还有一道门,门上醒目的写着江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