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死了，死之前还一直念叨着要把画好的画送给爸爸做生日礼物。
我和小池出车祸的那天，是顾元宇的生日。
小池提前好几天就已经给他爸爸准备好了生日贺卡，还用心画了一幅画，准备在当天送给爸爸。
虽然他今年五岁了，顾元宇一次生日都没有为他过过。
可他依然把爸爸当成心中的英雄。
他告诉我，他真的好喜欢爸爸。
早上去幼儿园前，他叮嘱我一定要第一个冲到园里接到他。
他想快快回到家中，把画藏在爸爸的书房里，给他一个惊喜。
可就在那天下午，我们却遭遇了车祸。
我也永远失去了我的儿子。
那天因道路结冰，路面湿滑，从幼儿园接到小池后我一直小心踩着油门，不敢开快。
快到家了，我们在左转待转车道上等绿灯。
这时一辆违规开进城区的半挂货车，因刹不住车直直撞在我的车上。
我的车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耳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安全气囊的化学粉尘喷到我的脸上。
我头脑发懵，大脑一片空白，只潜意识里去寻找儿子的身影。
待我意识渐渐恢复时，才听到儿子恐惧的哭喊声。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我好怕啊……你流血了……我也动不了了，好难受啊……”
周围一片嘈杂声，我在车内翻转着，看着后座同样翻转着的小池，应该车子被撞翻了。
他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整个人因倒着小脸被胀到红紫。
我动了动，想抽出身子抱起他。
“小池，别怕，妈妈在……妈妈来救你……”
可是我被安全带缠住了，双腿似乎也被压住了，撕裂般的痛感传来，我根本动不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从我的下巴流向面颊，再流进眼睛。
我的眼前猩红一片。
与此同时，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意识全部消失前，我听到小池用电话手表在和顾元宇打电话。
“爸爸，快救救我们，我们车子被撞翻了，妈妈好像死了一直在流血，我也好痛。”
他却冷笑道：“年龄不大，却和你妈一样整天只会坑蒙拐骗，满嘴谎言。”
“那正好，你告诉她，要死赶紧去死，别再来烦我。”
小池崩溃大哭，一直叫着“爸爸”，然后又惊惧着叫着“妈妈”。
我心都快碎掉了。
我好想把他搂在怀里，抱着他，安抚他。
可是，我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我真的好困，好想睡。
周围嘈杂声消失了，耳边一只听到一遍遍机械女声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直到陷入一片缥缈的虚无。
当我从医院急诊抢救室苏醒后，才看到小池也正在一旁被抢救。
他小小的身体被血都染红了。
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心顿时像被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上面，钝痛到无法呼吸。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抱住他。
可是全身剧烈的疼痛，让我根本起不了身。
我张大嘴巴想呼喊小池的名字，想告诉他，“妈妈在这儿，你别怕。”
可是喊出来的只有呜咽声。
我只能绝望地眼睁睁看着她被一群医生抢救着，身上满是管子和仪器。
“爸爸，我想爸爸……我……我给爸爸画的画还没给他……”
“妈妈，爸爸回来了吗……”
“妈妈，我想见爸爸，他来了吗？”
小池像在无意识地呓语，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忽然一个医生大叫：“孩子心脏骤停，眼神涣散，快准备除颤！”
我脑子像被重击，一片空白，只剩下绝望的茫然
儿子小小的身子跟着除颤仪一次次弹起，再一次次摔下。
我的心紧紧揪成一团，浑身颤抖哭求着身边一名护士，求用她的手机帮我给顾元宇打去电话。
电话是一个女人接起的，声音慵懒：“谁啊，大晚上找阿宇什么事？”
我无暇管她是谁。
只焦急颤抖着大吼：“顾元宇呢，抓紧要他接电话，我有急事！”
那头女人却不急不缓，娇声娇气道：“阿宇在忙，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你电话……”
“快点！立刻！马上！把电话给顾元宇！”我歇斯底里喊道。
女人估计听出事情的紧急，不满地嘟哝了声，道：“阿宇，林可找你。”
接着我听到顾元宇“喂”的声音。
我崩溃哭出声，喊道：“顾元宇，你抓紧来市人民医院急诊抢救室，小池不行了，他想见最后一面，求你快来。”
“林可，你又在闹什么花样？你现在用谁的电话？怎么，单纯撒谎没用，现在都开始诅咒自己儿子了？”顾元宇的话中有浓浓的不悦。
“顾元宇，是真的，我和儿子出了车祸，他现在真的快不行了，求你过来吧，他想见你！”
“求你了，快点过来好吗，他一直喊爸爸……”
“医生，医生，求你帮我作证……”我哀求的看向边上帮我拿着电话的护士。
护士表情复杂，但是她还是很严肃道：“这位先生，孩子确实大出血有生命危险，你作为孩子父亲最好抓紧过来一趟。”
顾元宇却嗤笑出声。
“你们母子俩还真会一唱一和，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快死了，现在又换成你说他不行了，拜托你们演也演的像一些，别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现在花样倒多了些，会找群演了是吧。”
“可是林可我告诉你，我没心情看你表演，要死你们就一起去死，别来烦我。”
说着，他挂断了电话。
护士一脸难以置信又无比气愤，她再次拨打了过去。
然而，再也打不通了。
我看着被抢救的儿子哭到不能自已，护士见我情绪激动怕我影响到儿子抢救，紧急叫护工将我推到隔壁观察室。
离开抢救室时，我听到了监控仪上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