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冉冉,是一个三线小明星,没啥黑料,但也不红。
直到三天前,一档十分火爆的综艺节目给我发了通知,邀请我参加他们此次的节目。
经纪人喜出望外,马上将我打包扔去了剧组,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节目组给我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一路上我都惴惴不安的,因为这个地方是在是太偏僻了,手机在这里都没信号。
我的心直到下车看见熟人的那刻才落下来。
节目组一共邀请了七位嘉宾,我认识的就只有影帝宋铭和跟我一样不太出名的林语。
所有人到齐后,工作人员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卡片,上面写着我们要扮演的角色。
给我的角色是一个叫李陌陌的女人,她是被人贩子拐到这里的。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李陌陌被村子里的一个老太太买下,成为了老太太的儿媳。
所以现在我要去扮演那家的儿媳。
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舒服,但一想到经纪人的嘱咐,便把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来到那家门口后,老太太早就在等着我了。
她用那双混浊的死鱼眼上下打量着我,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那眼神像是看着什么物品似的,让我浑身难受。
[进来吧。]老太太露出一排大黄牙,冲我笑了笑,然后将我带到了她家的猪圈里,指着里面的一头猪。[把这只猪杀了,做顿红烧肉,我儿子中午就要回来了。]
我看着地上暗红的鲜血,显然这里已经杀过很多猪了,再看看锋利的菜刀,犯了难。
[我从没杀过猪,也不会杀。]
谁知老太太竟然脸色一变,冲我“呸”了一声,恶狠狠道,[我是看你白白胖胖的,想着会干活才买了你。我告诉你,今天这猪你必须要杀了!]
我被骂的不知所措,下意识辩解,[我不是你买……]
[请嘉宾扮演好自己的身份。]随行的摄影人员打断了我。
老太太直接把刀扔在我面前,[要是我儿子回来前饭还没做好,看我怎么教训你!]
我求救地看向摄影师,摄影师却把脸一扭,明摆着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只能颤颤巍巍地拿气菜刀,靠近猪圈。
说来也怪,猪圈里只有那一只猪,而且那只猪还浑身都是伤,一只腿都被打断了。
我不忍看她,闭上眼挥着菜刀就要往下砍。
那只猪却突然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手一抖,菜刀掉落在地上。
我看见那只猪竟然流下了眼泪。
可能是出于怜悯,鬼使神差的,我悄悄放走了那只猪。
看着它跛着一只脚走路的背影,我惊惧地发现。
它的蹄子竟然跟人一样有五个指头!
[你放走了猪。]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手里拿着我刚才掉落菜刀,对我诡异一笑,[那就由你来代替它吧。]
我想叫,可喉咙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
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消失不见了。
我不住地吞咽着口水,惊恐地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菜刀。
恍惚间,我好像变成了那头猪。
[冉冉!]外面的敲门声打破了凝结的空气,我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飞似地跑出去。
[你怎么了?]宋铭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我颤抖地指着里面,[她,她。……]
我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因为里面没有什么老太太,也没有猪圈和菜刀,只有一直跟着我的摄影师。
这是怎么回事?我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明明刚才。……[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休息一下。]
宋铭关切地看着我。我勉强挤出笑容,[嗯。应该,应该是我刚才看错了吧。]
宋铭来找我是因为节目组又发布了任务,让我们两人一组上山摘菜。
我环顾了一周,发现只有我跟宋铭,不由得好奇,[其他人呢?]
[他们应该早就出发了吧。]我背上竹篓,跟着宋铭一起出发。
为了更快完成任务,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开行动,最后在山下集合。
我采完准备下山的时候却突然歪了脚。嘶——我找个地方坐下,揉了揉脚腕。
脚腕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再走下去,怕是会更严重。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我心里也越来越着急,宋铭应该早就下山了吧。
突然,一只小手伸到了我面前,手上还拿着草药。
[这种草药可以治疗扭伤,姐姐你试试。]
我接过一看,确实。
我曾有一段时间很迷恋野外生存的视频,视频上有提到过这种草药。
[谢谢你。]我把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感觉脚踝火辣辣的。
没过多久便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看向那个小女孩,她穿着一件黄色碎花裙子,头发散乱,也正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真是奇怪,我感觉小女孩的五官很熟悉,心里却又止不住地厌恶她。
[姐姐你长的很好看。]小女孩对我笑了笑,我越发觉得她熟悉了。[姐姐我没有妈妈,你做我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眉眼弯弯,仿佛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棒,[姐姐,我好喜欢你啊。]
我这才发现小女孩的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白,身上也湿漉漉的。
[姐姐你不愿意吗?]小女孩依旧乖巧地站着,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我。
她对我做了个口型。我看懂了,她说的是,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啊啊啊啊啊!]
我顾不得脚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山。
【妈妈——】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身后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紧紧追着我不放。
我咬紧牙关,疯狂地往前跑,一刻也不敢停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绝不能被追上。
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僻,但却越来越让我感觉熟悉。
我是不是,曾经来过这里?
[冉冉!]直到宋铭叫我,我才惊觉自己已经下山了。
我抓着宋铭,声音颤抖,[有,有鬼!有个小女孩一直在追着我,叫我妈妈!]
宋铭往我身后看了看,皱眉,[没有东西啊,冉冉你是不是太累导致出现了幻觉。]
我面色惨白地转身,身后果然空无一物,连下山都不是我刚才走的那条。
[我要退出节目。]
不顾宋铭的阻拦,我去找了节目组,这里我一刻也受不了了。
哪怕要赔违约金我也认了,再待下去,我就被这些东西折磨疯了。
听完我的来意,节目组告诉我不行,他们的车直到节目结束才会开进来接他们。
这里手机也没信号,我也没办法叫车。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宋铭陪在我身边。
他担忧地看着我,[你可能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吧。]
我虚弱地笑了笑,我没法对宋铭说这些事,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想起那个诡异的老太太,我便浑身发颤,脚步也变得沉重。
[林语在哪里啊?我今晚能不能跟她一起睡觉。]
[她应该还在执行节目组的任务,我带你去找她。]宋铭十分热心地给我带路。
林语被节目组安排到了村尾,我们走到时,天已经黑了。
我敲了敲门,却没人来开。
宋铭[估计她还没回来,我们等一会吧。]
我跟宋铭等了有一会,突然,一道怒吼声打断了我。[打死你个贱货!还敢逃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男人手里挥着拳头,不停砸向地上的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看向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地上被打的人也突然抬头看向我,眼里带着乞求。
我顿时僵在原地。因为地上那个人,正是我要找的林语!
我冲过去,挡在林语面前,大力推开那个男人。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上下打量我,眼神跟那个诡异的老太太一模一样。
男人猥琐地笑了两声,[怎么?你要代替她?]
[你疯了!你怎么敢打人!]我忍住内心的害怕,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我们报警,警察是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哈哈两声,[人?哪里来的人啊?]
宋铭这时也走了上来,附和男人,[是啊,冉冉,什么打人啊,地上那就是一头猪啊。]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刚下还向我求救的林语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头猪。
而真正的林语,正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我。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我快要精神失常了,我不敢再去找林语,也不敢回到老太太的家里。我就睁着眼,坐在门槛上,硬生生地扛了一晚。
我不敢睡,大脑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要是睡着了,也会被当成猪一样杀掉。
熬了一夜,我头脑眩晕,对上镜头的那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盯上了,粘腻的视线从头到脚,紧紧地缠着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直到宋铭的声音将我唤醒,村子里有人结婚,也邀请我们这些外村人去吃席。
看着宋铭的背影,我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好像每次陷入困境,宋铭都会出现。
而且他叫我冉冉?
在我的记忆里,这次节目是我跟宋铭的第一次见面。
我跟着宋铭来到要结婚的那家,门口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
我亲眼看着新娘被绑着双手,堵着嘴拉进去拜堂。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新娘竟然也是来参加综艺节目的明星之一。
可不管是宋铭,还是林语,亦或是节目组,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丝毫表示,脸上甚至还挂着祝福笑容。
我揉了揉眼睛,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看完婚礼,我们来到了河边。河边一群人正在杀猪,他们聊着天,手气刀落,猪便没了性命。
一旁的孩子追逐打闹着,看见这些猪,眼里都透着贪婪。
据说杀猪是这个村的传统,每当有人结婚,就会杀几头猪来增添喜庆。
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剩下的几头猪也流出了泪水。
这副景象,就好像它们是人一般。我摇了摇脑袋,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可笑。
猪就是猪,哪会是什么人啊。
话虽如此,可我却不敢再看它们了,就连端上来的猪肉我也不敢吃一口。
吃过饭,我便在村子里闲逛。
今天有人结婚,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参加婚礼了。
可是这些人中几乎全是男人和男孩,就算有几个女的,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我不禁想到了节目组给我的剧本。
这是个拐卖的村子。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不停地宽慰自己。
节目组怎么可能找这样的地方呢?
[小贱货!快交出来!]
[要是再不交出来,别怪我们打死你!]孩童残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走进一看,一群男孩正围着地上的一个小女孩。
我走过去,那群男孩也不怕。
他们贪婪地看着我,眼里冒着绿光。
我顿时头皮发麻。
不过他们似乎忌惮什么,彼此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那个被打的女孩子是上次我在山里遇见的。
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小猪,蜷缩在角落里,颤颤巍巍地向我道谢,[谢谢。]
心中那股诡异的熟悉感又蔓延了上来,却又带着不住的厌恶。
[他们为什么打你?]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小猪给我看,[他们会生吃了它的。]
小猪奄奄一息,看起来已经活不久了。
小女孩怜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这个村子里有很多猪,可我救不了它们。妈妈,你能去救救它们吗?]
最后一句话,她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说的。
我疯狂地吞咽口水,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有事。]
我不敢再多停留,生怕下一秒就会答应小女孩这个荒诞无稽的请求。
节目还在录制,所以我还是要按照剧本,回到老太太家里。
老太太掀起眼皮,把手上的镰刀递给我,让我去割草。
割完草,她又让我把屋里全都打扫一遍。
在镜头的注视下,我都一一忍了下来。
一天下来,我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见自己被人贩子买到了山沟里。
我无数次地想逃跑,却都被抓了回来。
最终我被一户人家买下,用铁链锁着关到了屋子里。
那个屋里,锁着的不止只有我一个。我很害怕,不停用手捶打锁链。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提起来。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呜咽着摇头。
男人不耐烦地将我扔到地上,撕开我的衣服。我在绝望中渐渐沉默。
第二年春天,我生下了一个女孩。一看到这个孩子,我就想到自己的经历。
我本能地厌恶她。可在男人要打她时,我却又冲上去把她护在身上。
我从不让她叫我妈妈,仿佛这样就可以麻木自己。
可没过多久,她死了,被村子里的一群熊孩子推下了河。
我再次见到她时,她的尸体已经被泡的肿胀。
没有人在意她,因为她是个女孩。
我抱着她的身体,失声痛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生了这个赔钱货,我们老李家至于到现在都没后吗!]
老太太的咒骂声让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子忍不住发抖,这个梦真是太真实了。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个男子拿着锄头,走了进来。
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不知为何,我却十分笃定他就是梦里强迫我的那个男人。
男人把锄头一丢,伸手抓向我。
想到梦里的遭遇,我忍不住瑟瑟发抖,拿起身边一切能拿的东西朝他砸去,尖叫着跑出去。
可我还是被抓住了。
他像梦里的那样,死死揪着我的头发,我的头皮被扯付生疼,不停踢打着他。
男人似乎觉得不耐烦,一拳拳砸向我,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被打得浑身疼痛,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
男子压在我的身上,我绝望地流出泪水。
不要!我不要!
我突然暴起,拿起身边的菜刀,扎入他的心脏。
呼——
我猛地睁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来只是个梦而已。
我走出去,老太太正在门口磨刀。
那把刀,正是我扎进男人心脏的那把。
看见我,她露出两个大黄牙,对我笑了笑,[该吃饭了呢。]
我下意识地想回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变成了猪蹄,连声音也变成了哼唧声。
老太太拿着刀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想逃,但身体却被绑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一下子又一下割下我的肉。
[冉冉!]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桌子旁吃饭。
宋铭给我夹了块猪肉,[你尝尝,还挺好吃的。]
看着这猪肉,那一刀刀割在我身上的疼痛,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不吃!]我猛地站起来,周围所有正在吃饭的人都停了下来。
他们一致地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