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地窗前,阮言宁俯瞰整座城市的浮华夜景。
手机屏幕亮起,跳出郑远的微信:【宝贝,我还在和兄弟们喝酒,估计要通宵,你别等我了,乖】
玻璃的反光影影绰绰映照出阮言宁的面无表情:【好,你少喝点】
郑远:【遵命,宝贝】
盯着这条回复,阮言宁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动静。
顷刻,窸窸窣窣的脚步停在她的背后。
阮言宁转头。
江寒湿漉漉的头发全往后梳,仅腰间系一条浴巾的身体沾染着温暖潮湿的水汽,壁垒分明的肌肉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玩味地打量她脱去羽绒服之后近乎透明的性感吊带连衣裙,说:“我不和兄弟的女人一起。”
阮言宁走近他:“可你还是放我进门了。”
江寒波澜不惊的黑眸微垂,视闯范围内,她吊带裙的低领尽显她勾人的资本。
他但笑不语。
这一刻阮言宁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应该特别轻贱。
可她相信,男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嘴上再冠冕堂皇,对于送上门的女人也不会拒绝。
何况江寒在郑远那群兄弟里的名声向来没多好,万花丛中过的浮浪子弟,并非谦谦正人君子。
阮言宁很主动地抱住他,丢出杀手锏:“我不信,你不知道郑远现在正在隔壁,和你们的另一位好兄弟厮混。”
江寒挑了一下眉梢,没有否认。
阮言宁又感觉此刻的自己在他眼里应该特别可怜。
江寒在郑远那群兄弟里不是和郑远关系最铁的,都一清二楚,其他人多半也心里有数。
只有她这个正牌女朋友被蒙在鼓里,没有人来告诉她,她爱情长跑八年的男朋友是个这样的!
搭着他的宽肩,阮言宁踮起脚亲吻他。
在撩拨人方面,她的经验约等于零,完全是个生手,只能凭借本能胡乱地摸。
效果还是有的,江寒的呼吸很快粗重,体温也热起来。
“原来你这么坏的。”他的语气听不出具体情绪。
字眼落在阮言宁的耳朵里无疑充满嘲讽。
她从小到大是外人眼中的乖乖女,什么都是按部就班且保守的,在今晚之前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当年不顾舅妈的反对非要和郑远在一起。
“坏点不好吗?”阮言宁反问,后背陷入柔软的棉被里,盯着上方江寒黑若点漆的瞳仁深处映出的她的面容。
她来之前画了很浓的妆,浓得她都要不认识她自己了。
江寒粗粝的拇指擦掉些许她唇角的口红,狭长冷淡的眼睛里浮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
阮言宁记得闺蜜欧鸥与她分享过心得,有经验的男人比较体贴,懂得照顾女人的感受。
由于阮言宁和郑远是彼此的初恋,当初欧鸥还替阮言宁惋惜过。
这么多年来,阮言宁始终没有机会亲身感知究竟是如何地不好受,反倒在今晚,她得到了很不错的初体验。
果然,她选择江寒是对的。
不过一结束江寒就去冲澡了,没有半点事后温存,似乎对她毫无留恋。
阮言宁倒也只是拿他当工具人。
做完一拍两散本就是成年男女应有的自觉。
她在江寒进了浴室后同样毫无留恋地起床。
裙子已经撕坏,没法穿了。
阮言宁借走江寒的一件衬衣,再裹上自己的羽绒服,如来时一般悄悄离开酒店。
明天江老三结婚,今晚郑远和他的兄弟们全住在这家明天将举办婚礼的酒店,为江老三开单身派对。
所以第二天中午阮言宁就又来了,先到餐厅和还在brunch的郑远汇合。
几人见到阮言宁纷纷眉开眼笑:“嫂子来查岗啊。”
郑远亲昵地搂住阮言宁的腰:“他们可以作证,我们昨晚除了喝酒聊天,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没做。”
阮言宁以戏谑的口吻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哥几个是不是相互包庇?”
江老三忽地朝阮言宁身后的方向招手喊:“我们的寒爷姗姗来迟!比我这个新郎架子还大。”
江寒懒懒散散的,脚上趿的还是酒店客房的拖鞋,落座江老三为他留的空位里。
恰好在……阮言宁的右手边。
熟悉的他身上凛冽的雪松味顿时弥漫她的鼻息间。
木质香调的雪松味有着高山雪原般独特的清凉与凌厉,透着丝疏离的冷调,在她脑海中卷起昨夜满是滚烫温度的记忆。
阮言宁眼观鼻鼻观心地接过郑远为她倒的果汁,听江老三问江寒:“你昨晚不是最早去睡的?怎么还起得最晚,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没等江寒回答,郑远别具意味道:“寒子你房间夜里进女人了吧?”
江老三当即激动:“卧槽!真的假的?”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许哲接茬:“真的,女人声儿挺响的,我昨晚和郑远不是睡一屋?就在寒子隔壁。隐隐约约传过来,都听见了。
阮言宁下意识握紧果汁杯。她也没想到她骨子里有这样的潜质,能喊成那样。别说郑远辨不出她的音色,她自己都陌生。
瞥一眼许哲,阮言宁问:“郑远昨晚没喝多吧?”
和阮言宁中间隔着郑远的许哲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笑得温儒尔雅:“没有,嫂子放心,我帮你监督着呢。”
郑远捱近她耳畔低语:“宝贝,我真的有听话。”
那边江老三手肘撞了撞江寒:“可以啊你,扯谎骗我们回房间补觉。回国第二天就上赶着去玩。”
江寒这两年被他家老头子放逐到澳洲,昨天的飞机刚落地霖舟市。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青瓷茶杯,薄薄的眼皮附着灯光的阴影,拖腔带调道:“确实寡淡很多,还是最麻烦最难搞的。”
字字清晰地传入阮言宁的耳朵里。
不知是没在意她的在场,还是故意评价给她听的。
阮言宁自诩昨晚掩饰得很好,她不乐意被他察觉她是第一次,结果原来没瞒过他。
“那你还搞?”江老三懂江寒的意思,在外面玩自然没想负责任,碰处容易被黏上,而且雏儿没经验,嫩归嫩但体验感往往不佳,以江寒的脾气也没那耐性陪女人慢慢磨。
郑远打断了江老三和江寒的交谈:“哎哎,你们注意尺度行不行?我家言宁在呢。回头她以为我近墨者黑。”
江老三还是希望在女士面前维持住良好形象的,笑着对阮言宁说:“嫂子别误会,我和远哥都妻管严,被家里收拾得服服帖帖。主要是寒子爱玩,我们劝寒子定定心。”
江寒发出一记嗤笑,乜斜眼睨江老三:“你介绍个能让我定心的。”
“你家里不是给你安排——”江老三没讲完的话愣生生被江寒冷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而下午接亲的时候,江老三就把伴娘团介绍给江寒,任凭江寒挑选,放话说只要江寒瞧得上,定帮江寒追到手。
事实上根本不用江老三帮忙,早在江寒出现的那一刻,没有一位伴娘不把视线投注在江寒身上。
明明穿着一样的西服,江寒仿佛自带特效光芒,在五位伴郎中尤为突出。
阮言宁的记忆里,从前江寒虽然和郑远被学校女生评选为“霖舟双帅”,但郑远的拥趸更多。不知何时起,江寒反超了。
郑远问江寒:“你的内搭怎么回事?”
伴郎的服装是统一的,外西服内衬衣,江寒的西服里头穿的却是有点随意的T恤。
“衬衣被贼偷了。”
阮言宁离他们近,听得见他们的对话。江寒这一句回答入耳时,她意识到所谓的“贼”就是她。
她耳根不禁发了烫。不问自取确实和偷无异。当时和他刚做完,她没好意思开口跟他打个招呼,一心赶着在他从浴室出来前离开。他衣服多,她以为他不差这一件衬衣。
“什么?”郑远没明白江寒的意思。
江寒示意郑远,伴娘团开始出题了。
江老三今天的接亲,就是把新娘从酒店楼上的套房里,接到酒店楼下的婚礼现场。而要接到新娘,首先得接受堵门的考验。
伴娘团设计了一系列整蛊游戏。
郑远素来是个讲义气的,眼下为了好兄弟能成功接亲,很豁得出去,每个游戏都积极参与。
冷眼旁观着郑远先是支在许哲上方做俯卧撑一度体力不支摔在许哲怀里,紧接着和许哲一人一头巧克力棒啃到最后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引发大家哄笑和喝彩,阮言宁终究还是忍不住暂时离开现场,眼不见为净。
如果不是亲眼窥见过郑远手机里和许哲露骨的聊天记录以及亲密照,她现在也是哄笑和喝彩人群中的一员。
郑远和许哲借着兄弟的名义有多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就显得她有多傻。
这世道,女人不仅会被女人绿,还他妈会被男人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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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厕所的马桶盖上冷静了五分钟,阮言宁洗了个手出来,冷不防发现了江寒。
江寒站在洗手间旁的阳台外头,面朝里背倚围栏,挺拔的身姿撑起熨帖的深色西服,左手结实的手腕戴着银色的钢表,食指和中指夹着根雾气袅袅的烟,右手正在划动手机屏幕。
整个人衬着背景里灰蒙蒙的阴天,周身流露出一股沉郁,似乎心情不太爽。
听闻她开门的动静,江寒抬了一下头。他凸出的喉结因为这个动作露了出来,十分性感的样子。
无澜淡漠的深眸和她的目光触碰一瞬,他低回头,继续浏览手机。
阮言宁原本也想安安静静地走人,但记起一件事:“你丢了的衬衣在我那儿,我借走的。中午没来得及。明天我会送干洗店,洗干净之后还你。”
江寒复抬眸。他将烟塞进嘴里,细白的烟雾从他两片薄薄的唇瓣间徐徐溢出,视线裹着昭然的轻佻打量她:“裙子不错,比昨晚那条有味道。”
阮言宁看了眼自己的开叉包臀半身裙,心道原来他更喜欢这种不过分性感的类型。
但她没明白他突然评价她的裙子做什么。她言归正传:“你的衬衣需要我怎么还你?邮寄,还是——”
“我不免费借东西。”江寒的眸光沉敛,飘飞的烟雾似乎在他瞳仁深处激起淡淡涟漪,转瞬又消失无痕。
阮言宁这才懂了他的意图。她感到有些好笑:“你不是说‘寡淡’‘麻烦’‘难搞’?”
江寒眉峰挑了下,半带玩味儿:“你耳朵很好使。”
“谢谢夸奖。”阮言宁礼尚往来,“你嘴巴也挺能叭叭。”
江寒眯眼瞧她,指间的烟安静地燃烧,吐出几个轻贱她的字眼:“再寡淡,急的时候也能凑合。”
到底是自己免费送上门的,阮言宁照单全收他的评价,不做任何反驳,扭头要走。
郑远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似在找她,叫唤着她的名字。
阮言宁还没反应,江寒的手臂倏尔自她身后横过她的腰肢,拐她进卫生间里。
江寒将她整个抵在墙上,低垂眸看她,以不过两指的距离,似笑非笑问,“要不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