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酸雨来袭,妻子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囤货。
我妈费尽心力凑齐她要的东西,却被她拒之门外。
她怒骂我妈废物,没买到她白月光喜欢的草莓味避孕套。
一墙之隔,我妈被酸雨腐蚀,她和白月光翻云覆雨。
直到咽气,她手里还紧攥着那袋物资。
我悲痛欲绝,打电话质问妻子,不曾想是她白月光回的话:
“多亏了你妈办事不利索,不然婷婷也不会同意给我生孩子!”
妻子紧接着补充:
“你要是能活着回来咱们就离婚,不能的话那更好。”
......
接连酸性暴雨,城里死伤无数。
我作为秘密研究人员身居基地多天。
直到今日天气好转,组织要求我们上街整理尸体,调查采样。
不曾想,我竟然在尸山中看到了我妈!
我脑袋嗡的一声,手脚瞬间不听使唤。
早在一个多月前,上头已经秘密发布消息,极端天气作祟,近期多加小心。
我再三提醒妈妈和妻子不要乱走,将家里改造的犹如世外桃源,更是准备了足够两个多月生活的物资。
如今,她又怎么会惨死在街头!
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向爱干净的妈妈。
地上躺着的人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是被烧灼的洞,最严重的是眼睛,仅剩下一个空壳子。手臂已经漏了白骨,肉挂在上边摇摇欲坠。
就算是这样,她仍然牢牢握着一个袋子,一个刻着情趣用品店名字的袋子。
里面赫然躺着两大盒避孕套!
我咬牙给了自己一巴掌,努力保持清醒,视线终落在她随身携带的怀表上。
那里边有个针孔摄像头,有录音的功能,是我两年前担心我妈突发事故改装的。
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我鼻子一酸,忍着心悸导在电脑上,不曾想妻子许婷婷的脸一下子占据整个屏幕。
她直接把我妈从台阶上推下去。
“我不是让你买草莓味的吗?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她瞪着我妈,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妈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还是止不住道歉:
“对不起婷婷,我不识字,我跑了挺多家店,他们说是草莓的,我就拿了。”
“你看你就交给我办这么点重要的事,我都没有办好,我…”
就在这时候,天上突然落了惊雷。
许婷婷的白月光梁晨竟然从屋里窜出来,他尖叫了一声,瞬间被许婷婷搂在怀里。
许婷婷两只手捂着肥壮的男人细声细语:
“宝宝别怕,宝宝别怕。”
“我在这儿呢,乖宝宝,我亲亲你就不害怕了好不好,我们晨晨宝贝多勇敢。”
我俨然气的浑身发抖。
我离家半月有余,许婷婷一通电话没给我打过,甚至连个关心都没说。
在我受命出走的前一刻,她一改之前蛮横,主动提出我妈岁数大独居不方便,更是特意把她接过来照顾。
没想到竟是让我妈冒着生命危险给她和白月光跑腿!
梁晨似乎才注意到我妈,他眼珠转了几下,佯装委屈的开口:
“阿姨一定是是江云叫过来来赶我走的吧。”
“婷婷,那我还是走吧,我家里还有几袋发霉的方便面…虽然水也不能喝,房子也淹了,但你安全就行。”
他越说越带着哭腔:
“要是我没撑过这个雨天,你一定要记得我啊,我…我只有你了婷婷。”
许婷婷听得这话,脸色一寒,冷哼了一声。
“她敢!”
“只要我在,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外面开始飘下雨滴,最开始是透明的,直至地上积攒了一滩绿水。
许婷婷挡在家门口,一手将梁晨推到屋里,一手拦着我妈。
“晨晨害怕你,你就别回家了。”
“外面太危险了,婷婷,你让我进去啊!我求求你了!”
“婷婷!外面危险啊,你让妈妈进屋!”
我妈声泪俱下的恳求着她,恨不得跪在她脚下。
许婷婷却恍若未闻,她毫不留情地关上大门,留下一句话: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跟江云那个死废物一样,真是有什么妈有什么儿子,恶心!”
助手敲了两下门,瞬间把我拽回现实。
“江老师,这个月的工钱也都打到您妻子卡上了。”
“老师,您,您这样下去身体也不行,天天吃馒头咸菜省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摇摇头,强忍着泪水继续看下去。
一墙之隔,门外是我妈疼的变了调的叫声。
“婷婷!我错了,让我进屋吧!”
“啊!痛啊!”
梁晨也顺势站在屋里,透过窗户虚情假意到:
“我看还是把她接回来吧,酸雨好像真的会害死人呢。”
“婷婷,我是真的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正常的夫妻关系啊,还是我走吧。”
许婷婷想也不想,阴狠的开口: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更该受到惩罚。”
“梁晨,你对我有恩,他们娘俩怎么配和你相比?往常江云就小肚鸡肠,天天装可怜,原来是他这个老不死的妈教的。”
“反正她买的避孕套你不喜欢,那正好,我给你怀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你们梁家断后。”
面对我妈濒死的叫喊和逐渐平息的敲门声,许婷婷充耳不闻,只顾着安慰梁晨。
“末世里死人不是太正常了!江云可是一早就知道这些,保不齐还给他妈留了什么法宝呢?!你知道,他一贯自私自利!”
“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晨晨,你就安心住在这,我永远是你的港湾。”
视频戛然而止,我妈在无尽的忏悔和惊恐中断了最后一丝气。
她到死,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自己错了。
泪水夺眶而出,我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起来,我妈她——何错之有啊!
2
等整理好我妈的后事时,我马不停蹄的向组织申请调离。
外边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从最开始的烫伤已经变成了毒水,博士最新研究发现,皮肤上只要沾了超过100ml,足矣丧命。
面对我突然请辞,基地高管不愿放人。
“江老师,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大家每天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敢迈出去,您…”
“小江,外头世道不好,你贸然回家也会有危险啊。”
“你是基地里最核心的研究人员啊!连酸雨都是您最先发现,要不是您外边早就是地狱了,现在您却…”
我自嘲一笑。
想来这些年,我将一腔热血洒在科研上。
我知道许婷婷照顾家里不容易,发的工资我一分不要全部交给她。
她嫌弃工作勾心斗角,那我就养着她,养着她父母。
她说生孩子有风险,我直接去医院结扎,情到深处我也仅仅是亲她的唇角。
就是这样,她依旧不满意。
许婷婷对我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窝囊废”。
因为我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做事让她没办法和自己的老同学比较,在她心里,梁晨这种二手车店主比我有面子的多。
末世来临的前半个月,正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我苦等了她一晚上。
天将将亮的时候她才回来,没有愧疚,没有抱歉,她怪我当误了梁晨家宠物龟过生日。
“江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对我发脾气?”
“我告诉你,你连梁晨一根脚趾都比不上!怎么,你不服气?那就离婚啊。”
那天,许婷婷眼里的恨意和轻蔑不加掩饰,我落荒而逃。
我以为十年如一日对她的爱终究可以抗衡梁晨一次救她之恩,原来,都是我自以为是。
是我太过蠢笨,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懦弱,才让我妈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我们早就该彻底结束了。
回过神,我迅速安排好任务,紧接着穿着特制的雨衣,抱着我妈的骨灰盒回了家。
房子是我家留下来的祖宅,后边山头埋着的都是我的家人。
我绝不允许这对狗男女在我家里苟且。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靠近家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揪在一起,痛的厉害。
许婷婷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在一片死寂里额外明显。
“轻点…轻点,乖宝…”
“好晨晨,舒服…啊!”
我怒火中烧,将大门敞开,冷风和雨滴一下子溅到室内。
墙角,书桌,窗帘,我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研究基地吗!”
许婷婷的瞳孔蓦地震了震。
“谁允许你回来的?你不知道提前说吗?吓到晨晨怎么办!”
她立刻起身,将衣服和被子一股脑的盖在梁晨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云哥,我不知道你今天回家。”
梁晨惨白着脸,浑身直打颤,似乎怕极了我。
“婷婷,婷婷我好难受,我喘不上来气了…”
梁晨的哮喘病永远发作的及时,不是在我的生日,就是在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偏偏许婷婷对他心怀愧疚,默许他一次又一次的演戏。
许婷婷闪着泪光,慢慢拍打着咳嗽不停的梁晨,半晌看向我缓缓到:
“妈呢。”
“她人呢!”
我看着手里小小的骨灰盒子,扯出一抹讥笑。
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继续说:
“让妈去给梁晨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