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手里提着半匹花布,今天是元日,她要为我做新衣服。
我爹手里提着一条猪肉,他要给我做红烧肉。
他们在大门外,马上要走进院子。
竹篱外,勤劳朴实的乡亲们,穿上新衣,三两成群地走门串亲。
院子中,桃树抽出新芽。
新芽间,还有粉色的花蕾。
空气中弥漫着醇香的粮食酒味道。
这热闹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蓝星的春节。
我穿越到这里,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元日总是这般美好且真实。
系统:“检测到宿主出现异常,请平复自己的心情。”
原本我欢呼跳跃的心,逐渐平静。
我娘和我爹进到院子里。
我娘:“如烟,你这孩子怎么跟别人不一样,都元日了也不笑笑。”
我爹手肘撞了我娘一下,我娘住嘴。
她走向厨房准备做饭。
我爹:“你娘是个大嘴巴,爹我能捡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当女儿,肯定上辈子积了德了。”
“如烟,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委屈自己。”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不好了,仙人们打起来了,快躲起来!”
话音才落,竹篱外的乡亲们没命地抱头鼠窜,争相跑向各自家事先挖好的地洞当中。
外面一片人心惶惶。
我抬起头,看到一红一绿两道光芒正在飞速奔近。
我爹拉起我的手,冲厨房喊:“孩他娘,快进地洞!”
他话语刚落,天空好像被撕裂,奔袭而来的剑光长达千丈。
我爹用尽最后的力气护住我。
剑光将他从中劈成两半,如同喷泉一样的血把我全身染红。
我娘才走出厨房,剑光过处,她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被斩灭成一团红色的雾气。
我住了三年的家,支离破碎,一片断壁残垣。
家里养的黄狗旺财,拖着受伤的身体,咬着我的裤角,要把我往家里的地洞拖。
它不知道,它马上就要死了,那形如虚设的地洞起到的不过是心理安慰。
在强绝的仙人面前,他们拥有着摧江断流的超卓实力。
凡人于他们来说,连蝼蚁都不如。
催毁一个村庄,于他们来说,就像斩断一片树叶。
他们不会顾忌村民们的生命,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从蓝星穿越而来的我没事,但是村民们全部都凄惨地死去。
原本的平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的表面全是断裂的檩木,倾倒的屋顶。
中间夹杂着断脚残体,偶有露在外面的乡亲的脸,神情惊恐绝望。
空气中到处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这里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一股前所未有的古怪东西在我的胸腔喷薄欲出,我的眼睛有咸咸的水浸润。
系统:“检测到宿主体内的机制紊乱,将进行强制干预。”
“警报——警报——”
系统的干预删除了我不该有的东西,这种东西的缺失使得我平静下来。
但是,我总感觉缺失的东西对于我非常重要。
我,钮钴禄·如烟,伸出手一捧土一捧土地把那个巨坑填平,耗时七年时间。
无数个星星闪烁的夜里,我看着闪烁的星光,脑海里总会想起爹娘。
系统告诉我,我的爹娘没有死去,他们不过是到了天上,在天上看着我呢。
只是,那失去的空缺总让我觉得珍贵。
他们不该从我的脑海里消失。
我的两只眼睛是具备亿万相速的摄像机,我固执地保留了和我爹娘在一起的照片,存在了系统无法侦测到的地方。
我离开了这个乡村,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系统告诉我,我因为轨道出现了偏移,并没有按照预先轨道飞行,从而实现了位面偏移,进入到了修仙界。
简单来说,按照网文的说法,就是穿越了。
这天,我在玉关城,遇到了两个仙人。
我们村庄毁灭的那天,两团金光宛如太阳,乡亲们不可能看清这两个仙人的样貌。
但是我的眼睛可是高精度摄像机,透过耀眼的金光,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穿紫衣的仙人举起酒杯:“九曲仙君,你的长河一剑端得是如长江大河,劲气一重接着一重。”
穿白衣的仙人跟着举起酒杯:“紫薇星君,你的紫薇七剑同样厉害,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两个仙人端起酒杯,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听他们的意思,他们两个当初是在比试。
因为他们的比试,我的家没了,我的爹娘死了。
我的乡亲们也全死了。
人命他们不曾在乎过。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会在乎!
我脱口而出:“你们两个比试,不会在仙界比吗?知道因为你们的比试,有多少个村庄被催毁,有多少个生命死在你们的剑下吗?”
两人凝眉站起,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人类?我让他们生,他们就得生,我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不过是如同蝼蚁一样的东西,死了就死了,谁叫他们的实力那么弱小,是弱者就活该被杀!”
两个仙人同时将手按在剑柄上。
系统:“宿主,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别忘了你……”
我的手下意识地按在我脖子上系的破布上,这是我娘原来准备给我做新衣服的那半匹布残片。
我头一次违抗了系统的命令:“给我闭嘴!”
两位仙人以为我在厉声喝斥他们,拔剑就要动手。
我:“想要杀我的话,咱们约战鼎山,你们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