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花轿落!」
随着媒婆高亢的声音响起,我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挤入,紧接着一段段文字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如梦初醒。
原来我所在的世界竟是一本书,而我是书中的男炮灰。
代替逃婚的姐姐上了花轿,却在洞房花烛夜当晚被新郎发现身份,而后被一剑刺死。
那些文字突然在我脑中具象化起来,我好像真的看到那个死了的自己。
寒意打心底冒上来,我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眼看着花轿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喊着新郎官到了。
逃跑的想法在这一刻上升到最高点。
然而花轿红帘在这时被掀开,一根红绸子递到我手里。
「新娘子快下花轿,切莫误了吉时哟。」
随着媒婆的催促,我还是硬着头皮抓住红绸子。
在我抓住的那一刻,红绸子的另一端微微用力,我顺着力道走出花轿。
盖着红盖头,我看不见新郎的样子,却知道新郎顾璟暄是当今权势滔天的左丞相独子。
我父亲只是一五品郎中,按理是攀不上这门亲事的。
可顾璟暄的眼睛五年前遭受意外后失明,现在的他成了一个瞎子,左丞相为了找到与他儿子匹配的人,特意让钦天监算了一把,结果钦天监算出我姐姐与顾璟暄乃天作之合。
左丞相请了皇上下旨赐婚。
接到赐婚圣旨,我们全家都仿佛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谁知姐姐居然会在新婚前一天跟人私奔。
而我。
为了保全全家,不得不代替姐姐上了花轿。
尽管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实在别无他法,毕竟逃婚是抗旨,若是被发现的话,整个林家都承受不住皇上与左丞相的怒火。
而且顾璟暄双目失明,或许能糊弄过去呢?
正是抱着这点希望,父母将我推上花轿。
那时的我没有多加反抗,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竟是书中的一炮灰角色。
而且还死得那么快。
现在呢?
眼看着已经跟顾璟暄拜完天地送入洞房,我该怎么办?
坐在床上等着新郎来喝交杯酒,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逃跑的念头越发强烈。
因为书中我是在洞房花烛夜被发现身份后直接被弄死的,此时距离洞房花烛已经没多少时间,也就是说,我的生命即将迎来终点。
我不愿意就这么死去啊!
想到这,我猛地站起身来,这一刻,什么家族荣耀,全家性命都被我通通丢一边。
我才发现,我是个自私的人。
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哎哟新娘子,这红盖头可不能你自己揭开。」
我刚准备掀开红盖头,就被门外进来的人拦住。
这人貌似是顾璟暄的嬷嬷。
「我,我就是想更衣了。」
我赶紧找了个借口,只要能离开这间房,我就有机会逃出去。
只是我连要上茅厕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嬷嬷还是很坚持。
「劳烦少奶奶再等等,等少爷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再更衣吧。」
真等到那时候我还有逃走的机会?
我咬咬牙,再度道:「可是我真的很急,憋不住了!」
我做好嬷嬷再拒绝,我就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准备。
谁知门外候着的婢女齐声道:「少爷来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嬷嬷便牵着我的手走回到床前。
被按着肩膀坐下的那一刻,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改变吗?
回答我的是喜婆招呼着新郎拿喜秤给我挑开红盖头。
红盖头被揭下。
我终于看到我的这位姐夫。
据说这位姐夫还没失明的时候曾经救过落水的我,只是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还是顾璟暄跟姐姐有了婚约,我才从父母口中得知我跟他竟有这样的渊源。
这会儿我看着他,不免有些惊讶。
还以为失明五年的他应该有些阴郁,不想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又刚毅,失明的双眸并不黯淡,反如璀璨如明月般,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他周身气场强大而迷人。
任谁也无法只当他是个瞎子。
我不知不觉看得有些愣住,直到喜婆送了酒上来,又高亢地唱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永相守。」
「娘子,请喝酒。」
顾璟暄率先端起杯子。
我看了他一眼,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端起来。
眼下这种情况,想要逃走几乎是不可能了,除了配合之外,我已别无他法。
顾璟暄长臂伸了过来与我勾在一起。
他双眸深深地注视着我,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他真的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