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我和裴衡闹得很僵。
我像个疯子,拒绝洞房,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排狰狞的牙印,大骂他是烂黄瓜。
裴衡盛怒之下将我禁足,并起誓一定会休了我。
外面的人都说。
发生这一切的起因,是我刚刚知道,和我的花轿一同进入裴府的还有三房小妾。
那声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裴衡在娶我的同时还纳了三房妾。
他的爱就像路边的狗屎,所以我才会一直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我要回家」这句话。
……
大闹过后,我过得很惨,裴衡将我禁足,一天只给我吃一顿饭,不许人伺候我,吃穿用度和后院养的狗是一样的。
除此之外,裴衡每天还要派人来一遍一遍告诫我:
「至于吗?不就是纳个妾吗?你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不正常的。
「你要知道,你的全部尊荣都来自裴然,你身为妻子的要做的就是顺从和包容,顺从丈夫的心意,包容丈夫带回来的每一个女子。
「你身为当家主母,不可以嫉妒,不可以吃醋,你要贤良淑德,你要恭谨孝敬,你要听话。」
整整一个月的折磨和教育,我终于学乖了。
思绪被拉回现在。
我把玩着手里的宝石戒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裴衡。
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抱着怀里的美娇娘,冲我抬了抬下巴。
「世子妃,这是慧慧,我的第十七房妾,你着手安排一下她吧。」
我微微抬头,就对上了慧慧略带挑衅的目光。
妾室入门,世子为她穿上一身红色,于她而言,多么风光。
我收回目光,嫣然一笑:「好,世子爷,我看翠竹居就很好,四面朝阳,院子又大又通透,就让慧慧姑娘住在那吧。」
话音落下,裴衡脸上恶劣的笑容僵了僵。
慧慧见状,以为是裴衡对我的安排心生不满,连忙皱着小脸说道:「世子,妾身想住得离世子近一点嘛……」
还不等裴衡发话,我温和地笑一笑,立马说:「妹妹放心,我方才就已经考虑了这个问题,翠竹居距离世子的书房不过五十步,保证妹妹可以天天见到世子。」
慧慧没想到我这么周到,当即愣住了。
裴衡咬着牙,似笑非笑地说:「什么慧慧姑娘?世子妃,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昨天晚上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
我从善如流地点头:「是,我知道了,慧姨娘。」
裴衡一噎,皱起眉头死死盯着我。
而我笑了笑,双手交叠落在小腹前,落落大方地继续说:「翠竹居里已安排了丫鬟婆子伺候,也烧好了洗澡的水,以及侍寝的衣裳。夫君和慧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我转身欲走,身后裴衡的声音却又在身后幽幽响起,不辨喜怒:
「徐子筠。」
我停下脚步,扭头温顺地笑着:「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裴衡冰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反复地打量。
似乎是一无所获,似乎是看到的不满意,裴衡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冷笑着说:「我瞧着世子妃的院子极好,不如,让慧慧住你的院子,你搬出去吧。」
慧慧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感激涕零地看向裴衡,又扭头看向我,表情挑衅极了:「姐姐不要吃醋,妹妹也不想同姐姐争,只是世子心疼我……」
我迟疑了片刻:「这……」
裴衡眉毛扬了扬,追问我:「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
我皱着眉头,「只是世子爷,你这个月纳了十三房妾,你要她们个个都来住我住的地方,我这个月换了十三次院子,已经换到府里最破最差的地方了。自然了,慧姨娘若是不委屈,我自然愿意让,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走。」
说完,我转身边走边自言自语:「得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别耽误了人家姑娘住进来。
我才走出去,就听到裴衡在身后又砸东西又摔东西的声音。
我收回目光,默默地想。
这样看,裴衡可真像一个疯子,动不动就抽风,我可得离他远一点。
我想得入神,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头顶很快传来一声闷哼,我吓得连忙后退,再次仰起头,就看见了一张年轻熟悉的脸,是帮裴衡打理南边生意的霍致坤。
我回过神,弯弯眼睛:「霍管家,是你呀。」
霍致坤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似有如无地勾了一下唇:「走路要当心,夫人。」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找世子爷吗?他在里头呢,你快去吧。」
霍致坤睫毛抖动了两下,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给我让开路。
我搬到新院子,和侍女小荷收拾了半宿,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
结果越睡越热,我烦躁地「啧」了一声,想推开被子,却推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看见了黑着脸的裴衡。
裴衡衣衫大开,盯着我放在他胸膛上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世子妃睡得倒是香……」
我愣了片刻,连忙起身跪好:「世,世子爷,这都几更天了,您怎么来了?」
裴衡起身坐好,狭长的眼睛慵懒地眯了眯,活像一个妖精:「徐子筠,我问你,今天晚上我宿在谁的房里了?」
我愣了愣。
我这忙了一晚上,怎么知道他睡哪了?
再说了,他爱睡哪睡哪,神经病。
但是裴衡的目光冷得像冰,我只能硬着头皮猜:「是在慧姨娘房里。」
裴衡烦躁地揉揉眉心:「不是。」
不是?
我掰着手指头数:「雪姨娘来月事了,肯定不是她;姜姨娘这两日风寒,自然也不会是她;安姨娘嗓子坏了;周姨娘脚扭了……啊,我知道了,是丁姨娘。」
丁姨娘前两日还和我说,想要个孩子傍身。
我兴奋地抬起头:「世子爷,是丁姨娘,是不是?」
裴衡用手抚了抚额头,似乎是被气笑了,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徐子筠,她们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而我的事……呵,你真是好样的。」
我失落地挠挠头,「我猜错了?」
裴衡瞥我一眼,忽然翻身压住我,手上动作很快地扯开我的衣衫:「前半夜没人,后半夜是你,你觉得自己猜没猜错?」
我大惊失色地推他:「世子爷,您该上朝了……」
裴衡咬住我的锁骨:「叫夫君……」
折腾了半夜,裴衡走的时候我还在昏睡。
直到听到外头的声音,我才猛地坐起来,着急地招手:「小荷,进来,快进来。」
小荷推门走进来,手上还端着热腾腾的药:「姐姐,姐姐,按照您的吩咐,避子药和预防花柳病的药都准备好了……」
在无人的地方,我和小荷都是以姐妹相称。
我端起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心里安稳多了,随后拍拍小荷的肩膀。
「小荷,难为你能找到这么难找的药。」
小荷挠挠头,憨憨地笑着说:「姐,姐姐,这都是小荷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