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沈玉梅跟贺书杰一块儿在村里长大,两情相悦,情意绵绵。
贺书杰说要娶她,转头却参了军,之后了无音讯。
她一直等不到贺书杰,心灰意冷,想着平日父母对自己虽不好,但毕竟是亲闺女,便也嫁了。
谁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火坑!
耳边,沈母还在问:“玉儿,你怎么想?”
“……那就嫁吧。”
沈玉梅勉强挤出一抹笑,答应下来。
沈母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喜滋滋走出去跟外面的媒婆回话。
沈玉梅听到她们在外面谈论彩礼,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最了解父母的性格,要是一口拒绝,说不定他们会绑了自己直接送过去!
到那时,逃也难了!
重活一世,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
她还要找到贺书杰!
那个上辈子成名后,沈玉梅发动所有人脉都没能找到的那个男人!
夜里,沈玉梅便趁着家人都在熟睡,偷拿了炕席下藏的一块钱,逃了。
一路上,她不敢停,哪怕摔了跤,膝盖都摔破,往下淌着血,她也一声不吭忍着疼。
直到进了县城,心才安定下来。
城里不用下田插秧,清晨里除了卖报童和早餐铺子,很少见人。
沈玉梅身上就三分钱,也不敢乱花。
忍着饿,她直奔上一世签约的唱片公司。
凭借一副好歌喉和好样貌,她很顺利地签了约,公司还给她安排了住所。
握着手心沉甸甸的金属钥匙,沈玉梅打算买个包子吃,再回去补觉。
早餐铺子里。
“大娘,给我拿个肉包,再来碗豆浆。”
沈玉梅交了一角钱,刚伸手要接包子。
一道娇柔的女声从铺子里传来。
“贺书杰,我跟你说话呢!”
沈玉梅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跳都漏了一拍。
手里的包子也“啪”地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
“姑娘,你咋不接住呢,这多浪费……”
卖包子的大娘心疼的喊着。
沈玉梅却听不见,她眼里,只有坐在铺子里,面对着自己的男人。
他一身笔挺的军绿色制服,眉眼刚毅。
赫然是她等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的贺书杰!
沈玉梅没想到这一世会在这里遇见他!
欣喜之下,她什么都顾不上,连忙跑上前:“贺书杰!”
贺书杰抬眼看来,眼底划过抹惊讶。
却没有丝毫重逢的喜悦。
沈玉梅笑容僵了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看向他身旁的女孩儿。
她穿着一身小洋装,烫着当下最时兴的卷发,耳朵,脖子上还戴着珍珠,一看就是大小姐。
再想到她刚刚对贺书杰的亲昵。
恍然间,沈玉梅好像明白了上辈子,他杳无音讯的原因了。
贺书杰……变心了。
他爱上别人了。
猝不及防的痛苦袭来,沈玉梅只觉得浑身都冷。
“你们……”
涩哑的话声,却被洋装女孩清脆的声音掩盖。
“贺书杰,你和这乡下人认识?”
她扫过沈玉梅满是泥土的粗布衫,眼里满是嫌弃。
贺书杰语气淡漠地回了一句:“不认识。”
沈玉梅喉咙像卡了块石子,所有的话都被堵住。
她怎么都没想过贺书杰会装作不认识自己。
而洋装女孩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看沈玉梅,对着贺书杰说:“那我们走吧。”
沈玉梅还想说点什么,目光触及到贺书杰冷漠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心脏传来一阵阵抽痛。
沈玉梅没想到,她上辈子寻了一生的人,这辈子再次相见,喜悦的却只有自己一人。
她浑噩的回到住所,一坐就是一整天。
脑海里全是和贺书杰的那些过去。
沈玉梅以为自己上辈子就已经忘的一干二净,却没想死过一次,还那么清晰,历历在目。
她想起他们小时候在田里抓泥鳅,溅了一身泥,两人回家少不了挨一顿骂。
那时贺书杰会护在她身前,说都是自己的主意。
他被罚站在院里,不准吃晚饭,她悄悄从矮院墙翻进来,给他送玉米馍馍。
……
直到外面天黑了下来,沈玉梅躺在床上,刚要睡过去。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刚进县城,谁也不认识,是谁大半夜来敲自己的门?
沈玉梅有些疑虑,没有出声。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清越的男声:“沈玉梅,是我。”
是贺书杰!
沈玉梅眼底迸发出一瞬的惊喜,急忙下床去开门。
可无法忽视的,是除了开心外,还有些难过。
早上的时候,他不是还装作不认识自己吗?
沈玉梅想着,将人请进屋子坐下。
两人隔着桌子对坐着。
沈玉梅看着贺书杰比记忆里成熟了许多的面容,忍不住开口:“这些年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贺书杰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在京市军区,通讯不便。”
就算通讯不便,打不了电话。
那一份电报,一封信总是能写的吧?
沈玉梅在心里质问着,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贺书杰先一步出了声:“城里太复杂,不适合你,回去吧。”
沈玉梅心脏像被砸了一锤,闷痛闷痛的。
她总觉得两人相见不该是这样的,毫无喜悦和思念,甚至贺书杰还一个劲儿的赶她回村。
沈玉梅落在膝上的双手紧攥成拳,苦笑一声:“你叫我回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到城里来?”
“若我不出来,就要被我阿妈卖了!”
“我一直在等你,我阿妈说我到结婚的年纪了,要把我嫁给一个二婚的老男人!”
她想到上辈子自己婚后被折磨的那几年,害怕的红了眼。
贺书杰皱了皱眉,可还是递给她一张回乡的票。
“他们总归不会害你,你回去跟他们好好谈一谈。”
沈玉梅没想到他知道了这些,竟还执意要自己回去!
她定定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男人,声音沙哑:“可现在你回来了。你说过长大后会娶我的。”
贺书杰顿了一下:“儿时戏言,做不得数。”
“你,别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