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不愧是大户人家,连柴房都比我在乡下的土房子好。
我抱着双膝坐在墙角,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人走茶凉,我母亲死后,贴身的侍女都被梁娟玉卖了。庄子里全是她的人,每天变着法子欺辱我。
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饿得狠了,我只能抓地里的田鼠吃。
想到以前受的那些苦日子,我就想发疯。想一把火把这座气派的府邸烧个精光,让所有人都陪我下地狱。
凭什么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她们锦衣玉食地过日子,我却卑微如蝼蚁,连个最下等的下人都过得比我体面。
在柴房里关了两天,第三天,父亲出现了。
他嫌弃地看着我,叫下人把我收拾干净,给我穿上了体面的衣裙。
「知意,京中不比乡下,你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脸面,往后再不能如此行事。」
父亲的态度比前几天温和了一点,甚至还大方地递给我一个匣子,里头装了几件首饰。
「后日,太子在东宫设宴,你随我们一起去。」
太子?
我眼前一亮,父亲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在这个年代,家族的观念重于一切。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如果我去行刺太子,那是不是我全家都没有好下场?
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斩?
嘿嘿嘿,很好,沈书宴,梁娟玉,沈宝珠,还有庄子里欺负我的所有人,都去死吧,跟我一起死。
父亲走出柴房,门外梁娟玉着急的嗓音传来。
「老爷,你真要带她去啊?这孩子那天的样子你也见了,若是在宴席上发疯,我们沈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父亲叹口气。
「你当我愿意?太子的幕僚是她舅舅的好友,上次提了一嘴,太子就非要见她。你莫去招惹她,她好好的怎会发疯,先哄她几天!」
两个人说着话离开了,我伸手掰断一根木柴,冷笑一声。
假惺惺,舅舅若是关心我,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现在又托好友看个什么东西,虚情假意,无聊。
我脸上伤口不重,拿脂粉一盖,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继母满意地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沈知意,那天的事是个误会,你妹妹年纪小,做那些都是为了你好,只是行事未免急躁了些。你们亲姐妹,可莫要同她计较。」
我「呵呵」一笑。
「知道了。」
无所谓,反正我们全都要死了。
我坐上马车,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匕首是我昨日偷溜出府,当掉了一枝金钗买的。
我从厨房找了磨刀石,把它磨了一夜,非常锋利,虽然不到见血封喉的地步,杀个人也绰绰有余。
马车很快就到了东宫,我跟着父亲,跪在大殿里给太子行礼。
偷偷抬头看一眼太子。
皮肤白皙如玉,长得很帅,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很好。
我朝太子一笑。
你好,猎物。
太子脸色猛然一红,有些仓皇地避开我的视线。
「咳咳,平身。」
「沈大人,这便是去庄子里给你祈福的那位姑娘吗?」
父亲恭敬地点头,违背良心夸了我一顿,太子颔首。
「嗯,不错,沈姑娘很有孝心,你们沈家倒是满门风骨,教得孩子也有礼数。」
父亲顿时满面红光,太子赏了我一些珠宝,他身后站着一个气度儒雅,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大叔,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宴席进行到一半,太子好像有点不胜酒力,被贴身太监扶到一旁的偏殿里休息。
我忙找个机会跟了上去,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通禀。
「太子方才叫我来见他。」
门口的侍卫大吃一惊。
「你是沈家姑娘,太子何时说要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