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盛夏。
乔氏科技顶楼总裁办公室。
慕芸晴拿着平板，一项项向乔洛诚汇报历程。
“平江大桥改建计划已经通过初步提案，明天上午需要参加确认会。”
乔洛诚点点头，对结果满意。
工作上的事很快汇报完，慕芸晴打开新的行程页。
平板的屏幕微微泛着冷光，映在她疲惫的眼里。
她的声音没有半点差池：“生日礼物已经放在您的车上，是花了一千五百万拍下的宝石项链。”
乔洛诚低着头还在看计划书，随意“嗯”了一声。
但接下来，慕芸晴却半响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
他抬起头，眉峰扬起：“还有事？”
“还有……”慕芸晴手指攥着平板，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久，她终于鼓足勇气，声音低得有些可怜：“还有……和我离婚的事，可不可以推迟一个月？”
话说出口，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凉。
她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个要求，毕竟她只是一个给乔蓓做挡箭牌的合约妻子；是为了让乔家接受做“戏子”的乔蓓，乔洛诚随意娶的小助理。
乔洛诚看了她一眼，声音漠然：“一月推一月，你想推到什么时候？”
“我……”
慕芸晴想说再过一个月就是乔老太太的80大寿，老太太有心脏病，她怕这个乔家唯一对她好的老人80大寿都不开心……
但乔洛诚已经骤然沉下脸色，冷声道：“认清你的身份，你只是我找来应付乔家的替身罢了。”
慕芸晴一怔，仅有的血色从脸上褪去。
她垂下头，好半天才轻声道：“……是。”
看着慕芸晴走出去的背影，乔洛诚皱了皱眉。
今年是慕芸晴成为他助理的第7年，也是他们假结婚第3年。
慕芸晴一直很听话。
不乱说话不提要求，从不越界，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去做。
但乔洛诚从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什么。
一切都是合约，她拿了钱，就不该想不该想的事。
天色暗了下来，乔洛诚已经去给别人庆祝生日。
但总裁办公室旁的助理室灯还亮着。
慕芸晴在赶‘平江大桥’提案的下一步进化书，乔洛诚说必须在三天之内给他，她不想让他失望。
忙着忙着，她额上沁出冷汗，难受的捂住胃部趴在了桌上。
“没事的，工作还没做完。”
她颤着手拿出止痛药吞了下去。
一颗药已经止不住痛，她又加了一颗。
等完成订下的目标，整座乔氏大楼空无一人。
凌晨三点，慕芸晴回到‘家’。
这是乔洛诚为了瞒过乔家特地买的别墅，如今她也住了三年了。
打开门，她愣住了。
里面灯火通明，乔蓓言笑晏晏朝她伸出手：“慕助理，好久不见。”
那鲜红的长指甲在她手上划出一道血痕，慕芸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先回房了。”她低着头说。
匆匆走上楼梯，乔洛诚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
“慕芸晴，把你的房间让给蓓蓓。”
慕芸晴脚步猛然顿住了。
她站在楼梯上，即上不了，又下不了。
好像前面是地狱，后面就是深渊。
她转过头，清晰的看见了乔蓓的笑脸。
那笑脸在她眼前放大，和7岁那年一模一样。
那一年，慕芸晴的父母离了婚，乔蓓跟着她妈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慕家。
妈妈亲手给她布置的公主房，就像现在这样，被乔蓓一句话占去。
那些漂亮的芭比娃娃，被乔蓓随意丢在门外，踩得七零八落。
和慕芸晴的童年一样，狼狈而凄惨的丢进垃圾桶。
“那……我呢？”她问。
乔洛诚看着慕芸晴空荡荡的眼神，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嗓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你现在就搬走。”
慕芸晴喉间干涩，却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她一步一步走向原本属于她的房间，便见她的东西已经被随意扔在了外面。
慕芸晴攥紧了手，无端窘迫得难堪。
乔洛诚看着那像垃圾一般乱丢的衣物，眉头紧皱。
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满：“蓓蓓，这是怎么回事？”
“洛诚，人家不会收拾嘛，这种事从小家里就有人做。”乔蓓咬着唇，一脸委屈。
乔洛诚见此，无法责备乔蓓，便不耐的对慕芸晴道：“你收拾好就走吧。”
他不看现在什么时间，也不管她要怎么离开，转身下了楼。
慕芸晴花了两小时才回到家。
她打开门，一盏橘黄色的灯荧荧亮着。
看着那灯，慕芸晴眼前漫上一层雾气。
无论她在不在家，母亲总会给她留一盏灯。
进门的动静惊醒浅眠的慕母，她惊讶又担心：“芸晴？你这孩子，发生什么了？”
“妈。”
好像在暴风中七零八落的小船，找到最安心的港湾。
慕芸晴只是说：“我没事，和房东有些不愉快而已。”
她早有自知之明，没告诉母亲自己和乔洛诚的‘婚姻’。
被慕母赶着洗了个热水澡，天色便蒙蒙亮了。
她急忙换了衣服，赶去公司。
今日的提案确认会，是她这些年来耗费最多心力的成果。
但从五环外赶到市中心，三个小时都很勉强。
慕芸晴迟到了15分钟，等她上了顶层，乔洛诚已经不在。
小秘书为难的看着她：“慕助理，总裁说你既然迟到，就不用去了。”
“他还说……你既然不放在心上，之后就不用你负责了，让你把所有资料交给白经理。”
说完这句话，小秘书心里都觉得憋屈。
她是亲眼看着慕芸晴为‘平江大桥’的提案忙活了大半年，每日最早来最晚走。
如今只是迟了一次到，总裁居然就把她所有的功劳给了别人！
慕芸晴大脑一片空白。
她脸色惨白，努力想扯动嘴角，却怎么也做不出表情。
最终，她从喉咙里说出几个字：“我知道了，谢谢。”
坐在助理办公桌后。
慕芸晴茫然的打开电脑。
看着昨夜完成的计划书，慕久，她僵硬的抬了抬手指。
将主理人上‘慕芸晴’三个字，一个一个删除。
然后发给了白经理。
乔洛诚一整天没有回公司，慕芸晴收到一条信息。
——“芸晴，要记得来医院哦。”
心理诊所。
杜医生看着比以往眼神更灰暗的慕芸晴，轻声问：“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慕芸晴呐呐地答。
杜医生眼里浮起一丝同情。
他是在停用的平江大桥边遇见的慕芸晴，那时的她说是考察项目，可正常人怎么会看着江面就一个下午？
“你太累了，必须让自己休息。”他声音轻柔，“工作是可以辞职的。”
“辞职？”慕芸晴眼珠动了动。
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这两个字。
高中毕业后，她终于逃出慕家，和妈妈住在一起。
上不了大学的她，只能去读夜校，后来误打误撞的成为乔洛诚的助理。
她不知是在问杜医生还是问自己：“我能辞职吗？从他身边离开？”
“当然！”杜医生肯定的回答。
“我……”慕芸晴目光有了点亮。
突然，“叮叮叮！！”一阵刺耳铃声。
是慕芸晴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接通，乔洛诚命令的声音响起：“慕芸晴，到乔家老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