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沫这边宴会一结束，就去接廖廷。
她刚推开包间门，就和个小姑娘撞了正着。
小姑娘白白净净，明眸皓齿，看着就惹人喜欢。
黎沫记得她，秘书处新来的实习生，宋苒苒。
宋苒苒抬头看见黎沫，脸上闪过瞬间的慌乱，低声喏喏了句，“黎沫姐。”
黎沫才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沾着些寒气，她样貌出挑，但却因为不常笑，而多了分距离感。
她淡淡嗯了声，视线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才又落回到宋苒苒身上，声音泠泠，问她：“廖廷呢？”
听见廖廷的名字，宋苒苒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安的抬起眼睛又瞄了下黎沫，声音细细软软，都快被包间里的音响盖过去。
她说，“廖总去给我买饮料了。”
黎沫眉梢一跳，看着宋苒苒的目光多了点打量。
她跟了廖廷那么多年，也从没劳烦动廖廷替她做点什么。
上个月，黎沫开车时和人追尾，导致左手腕骨扭伤，做什么都不方便，廖廷也没见替她倒杯水。
宋苒苒被黎沫打量的目光看的更加慌，她攥了下衣角，声音很拘束，“廖总应该马上回来了。”
黎沫没说话。
她上周临时去合城参加了个会议，今天赶着参加廖家的晚宴回来。
廖廷和家里关系不太好，这种家族宴会向来都是黎沫代替他去。
门口的两个人引起了包间里其他人的注意，灯光昏暗，他们没看清黎沫的脸。
对着宋苒苒开玩笑道，“宋秘书，你家廖总也就一会没回来，怎么就去门口守着了，这不还有两个妹妹陪着你呢吗？”
声音很大，黎沫听得清楚。
宋苒苒整个人一绷，尴尬的和她解释，“黎沫姐，他们开玩笑的，廖总第一次带我出来参加酒局，所以照顾我一些而已。”
也不知道宋苒苒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能和廖廷私下在这种酒吧包间玩的人，哪个不是圈子里的朋友？
而且。
黎沫抬眼看向说话的那人。
只是听语气里的玩笑，就能知道他对宋苒苒的熟悉和接纳程度。
廖廷第一次带黎沫和这些人见面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她被扔在一边坐了半天的冷板凳。
津黎市富二代圈子，个顶个的看不起人，如果不是廖廷交代了，哪能对宋苒苒这么友好？
黎沫难免自嘲，她跟在廖廷身边这么多年，还不如宋苒苒这么个实习生得到的庇佑多。
她收回视线，决定去停车场等廖廷。
刚转身，就看见廖廷从远处走过来。
黑色衬衫的领口上方散开，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的小臂线条堪称完美。
在酒吧里这种群魔乱舞的氛围中，都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清贵气。
唯一有点不和谐的大概是他手上拎着盒纯牛奶。
违和感很强。
黎沫的视线落在那盒牛奶上，随即跟着牛奶又到了宋苒苒身上。
她听见廖廷清润的嗓音，“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和他们玩一会吗？”
宋苒苒捏着牛奶，耳朵染上粉红，她低声道，“我本来想去洗手间，没想到黎沫姐来了。”
廖廷这才看到黎沫似的，不过他很快又转回视线，手里多了个奶糖，也递给宋苒苒：“买牛奶时顺手拿的。”
宋苒苒受宠若惊的接过。
廖廷这才有空问黎沫，“开车来的？”
黎沫想说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闷声点头。
“先送苒苒回去。”
*
宋苒苒家在城北青年公寓，和黎沫还有廖廷住的高级小区完全相反。
黎沫开车都要绕半座城。
黎沫出差回来，又开那么久的车，很累。
然而廖廷跟她回了家，她也懂是什么意思。
虽然住在一栋楼，但是廖廷在没有需求的时候，从不会踏足黎沫的屋子。
纤腰被人从后面环住的时候，黎沫低头，看见廖廷手腕上凸起的腕骨，还有修长匀称的指节。
…
淋漓事后，黎沫声音都哑了，她看着刚洗浴好正在换衣服的廖廷。
他从不会在她这过夜。
这也是当初廖廷给黎沫买这套房子的原因。
黎沫懒倦的眯着眼，“看上那个实习生了？”
廖廷穿衣服的动作没停歇，淡淡道：“她很乖。”
黎沫嗤笑。
乖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他在谁身上收心。
她目光移到廖廷线条分明的人鱼线上，有些玩味，“那么乖，你怎么还憋了这么久？”
廖廷动作这下停了，他乌沉的眼睛看向黎沫，过了会才慢慢皱起眉心。
“太乖了，舍不得动。”
黎沫脸上的笑慢慢僵住。
哦，不是廖廷不愿意，是他舍不得。
黎沫第二天又在公司看见宋苒苒的时候，她正在被人为难。
宋苒苒也看见了她，但又很快收回视线，有点躲闪的意思。
黎沫脚步一顿，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中午，秘书处的丽萨被辞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丽萨就是早上为难宋苒苒的那个管理。
而下午的时候，黎沫就在总裁办公室看见了宋苒苒。
她怯生生的站在那，满脸的稚嫩，低声介绍自己：“黎沫姐，廖总让我来总裁办公室报道。”
廖廷说的没错，她确实很乖。
黎沫指尖文件翻动，上挑的眼尾抬起，即使她坐着，那股压迫感也不小。
她声音没什么语气：“廖廷让你做什么？”
宋苒苒更紧张，“他说让我跟在你身边，能学到东西。”
黎沫将文件合上，淡淡嗯了声，随后指了个工位，“你去那。”
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和其他的秘书不一样，加上黎沫总共也才三个人。
现在多了个宋苒苒，只剩下最偏的位置给她。
宋苒苒脸上明显僵了下，但又很快调整好情绪。
黎沫见她欲言又止，问：“还有事？”
宋苒苒咬着唇，摇摇头，“没有，谢谢黎沫姐。”
黎沫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会，突然开口：“你和廖廷到哪一步了？”
宋苒苒像被人抓住尾巴似的，缓缓睁大眼睛，惶恐的看着她，不安解释。
“我和廖总只是上下级，廖总是个很好的老板，黎沫姐，你不要误会。”
凌华的人都知道，黎沫不仅仅是廖廷的秘书。
私底下有不少人都在猜测黎沫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上位，成为凌华的董老板娘。
黎沫神情依旧没变化，她看着宋苒苒说：“别紧张，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廖廷的新鲜感不会超过一个月。”
宋苒苒咬着唇，眼眶突然就蔓了红，看着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楚楚可怜。
黎沫眉心微蹙，正想开口，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男人冷清的嗓音传来，“宋苒苒。”
黎沫抬头，看见廖廷过来，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令人难以忽略的贵气。
宋苒苒吸了吸鼻子，没抬头，声音很闷：“廖总。”
廖廷一顿，随即垂下眼眸细细打量着她，宋苒苒始终低着头，躲开他的视线。
廖廷没什么耐心，眉头紧了下，语气沉了几分：“抬头。”
黎沫就坐在旁边，淡定从容的看着宋苒苒欲拒还迎的抬起头，露出那双红彤彤，一看就受了委屈的眼睛。
廖廷眯了下眼，随后扫向旁边的黎沫，屈指扣了下桌面，嗓音微冷，“解释一下？”
黎沫面不改色，她抬眼看向宋苒苒，也问：“解释一下？”
宋苒苒眼眶更红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下廖廷的衣角，“不是的廖总，我是隐形眼镜有点不舒服，和黎沫姐没关系。”
黎沫视线落在宋苒苒拉着廖廷衣角的手上。
廖廷向来不喜欢旁人碰他。
宋苒苒似乎也发现了不太合适，立马松了手，黎沫也就把视线收回来。
她拿起桌上的一张请柬，淡声道：“昊然集团董事长儿子的成人礼，地点在……”
话没说完，被廖廷打断，“你自己去就行。”
他转身往自己的专属办公区过去，还顺便将宋苒苒一起带走。
黎沫低头将请柬收好，还能听见廖廷极寡淡的嗓音：“不用怕她。”
黎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丽萨的事情她得去问一下。
丽萨是秘书处的副处长，办事能力很强，却突然被辞退。
只不过。
她看着巨大的玻璃格挡里面，宋苒苒红着脸站在廖廷面前的模样，决定还是再找时间更好。
宋苒苒在廖廷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后红着脸和黎沫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工位。
她是实习生，按理说没资格进总裁办公室。
但现在被廖廷带了进来，黎沫也只能给她安排工作。
宋苒苒看着黎沫递过来的一份全英文合同，脸色有些尴尬，没接。
黎沫的音色冷淡，给人很疏离的感觉，她问：“不会？”
宋苒苒咬着嘴唇，一张俏脸瞬间涨红，和之前的羞涩不一样，这次明显是尴尬。
她喏喏道，“我英语不太好。”
黎沫了然，又抽了份报表给她，“Excel会吗？把报表做出来。”
宋苒苒更尴尬，声音也如蚊蝇，“谢谢黎沫姐。”
黎沫拿着请柬去找廖廷的时候，他正在和人进行视频会议，抬手示意她等着。
黎沫就在一旁站着，她目光停留在廖廷电脑旁边的一只布偶小兔子上。
做工粗糙，看着有些旧，一看就是小姑娘的。
和周围冷色调的布置，实在格格不入。
廖廷结束会议，抬眼问她，“什么事？”
黎沫回神，将手里的请柬递过去，“昊然集团和我们有合作，面子还是应该做足。”
廖廷扫了眼那张烫金的信封，清俊英挺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不悦。
黎沫还要再劝，廖廷就忽地看向她，淡淡开口，“我让宋苒苒跟着你，不高兴了？”
黎沫神色不动，“没什么不高兴的。”
“那就好。”廖廷说着，随手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昊然那边，你去，礼物看着准备。”
“那你呢？”
廖廷说：“我有事。”
黎沫接过银行卡离开，刚跨出去一步，就被廖廷叫住。
他毫无顾忌的盯着她，“宋苒苒不一样，别动她。”
黎沫听得出来这是在警告。
只是廖廷口中的不一样，到底有多不一样，黎沫在傍晚就见识到了。
她要去参加昊然集团的宴会，已经到半路，才发现手机忘记拿，只能又回来拿手机。
结果刚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区域，就听见女孩子娇俏的笑声。
总裁秘书的办公区，宋苒苒挨着廖廷坐着。
廖廷手搭在键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击着。
黎沫站的远，但空间安静，所以她清楚的听见宋苒苒有些抱怨的撒娇声：“我是不是太笨了，黎沫姐已经给我最简单的工作，我还做不好，还要连累你和我一起加班。”
廖廷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回答：“怕什么，她以前比你还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