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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出秧?还好我提前跑了小说全本完结版免费阅读冯初九周秀兰

书法 2024-06-14 13:12:12

第1章

我七岁那年,祖父把我爹跟猪关在一起。

他关我爹的方式很诡谲,用巴掌大的柳木搭了一个猪栏,又用白纸作门,黄纸铺地,铜钱封顶,最后在猪栏的四个方位放了四尊钟馗像。

祖父说我爹这是糟了死人的“秧”,他在替我爹赶“秧”。

所谓“秧”,说的是人临终前吐出来的最后一口气,民间传闻这口气的煞气极重,夹杂了人一辈子的怨恨,会在特定的时辰落在特定的方位,人一旦被“秧”缠上,轻则厄病缠身,重则举家归零,而负责处理“秧”的人,被称之为批殃人。

我祖父正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批殃人,他老人家在我们芙蓉镇名头大的很,只要提到他老人家的名讳,无不拱手赞一句,冯三爷,那是头顶八卦,脚踏太极的活神仙呐。

正所谓盛名之下,其嗣难宁,这话丝毫没错,因为我爹这次出事,跟我祖父的盛名有关。

这事的起源要从冬至那天说起,当时我爹领着我正在厨房包饺子,我们家来了一个人。

这人叫胡烟鬼,跟我爹年纪相仿,三十五六岁,长相有点偏离正常人的审美,一对门牙像极了两颗鼠牙,留着一个红色鸡冠头的发型,后边还扎着一条小辫子,穿扮方面也是走在潮流的前端。

他来到我家后,从大衣里摸出一条中华烟,笑嘻嘻地朝我爹问了一句:“冯三爷呢?”

“去南岳祈福纳契了。”我爹继续包饺子,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哟,还是冯三爷身子骨硬朗!”胡烟鬼顺势将中华烟放在灶头,继而从兜里摸出一包五块的白沙,给我爹递了一根,笑着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爹看着他的烟,皱了皱眉头,也没接,就说至少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这么久啊,那人可等不了。”胡烟鬼捞起中华烟准备离开。

“有活?”我爹疑惑道。

“确实有活,但冯三爷不在就算了,只能便宜老陈那狗东西了。”胡烟鬼骂骂咧咧朝门口走去。

我爹有些急了,胡烟鬼说的老陈,全名叫陈根生,是一名批殃人,也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但后来这陈根生也不晓得使了什么坏法子,把我娘给勾搭走了。

为了这事,我爹没少找陈根生理论,结果媳妇没要回来,还被对方揍的鼻青脸肿。

现在听到胡烟鬼要给死敌介绍活,我爹是一百个不愿意,他拽着正准备离开的胡烟鬼,死活不让对方走,又软磨硬泡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最终胡烟鬼耐不住我爹的拉扯,跟他大致上讲了一下是什么活。

他告诉我爹,离我们这约莫十五里的一个村子,有个叫周秀兰的老太婆,八十好几了,常年卧病在床,屁股上的肉都磨没了。

据说这老太婆死了七八次,呼吸都停止了,但每次穿好寿衣,准备入棺的时候,老太婆又神奇般的死而复活了,然后开始胡说八道,说什么她去过地府,也见过阎王,还说阎王不收她,有好事者就问她为什么,她的解释是阎王觉得她嘴里的“秧”吐不出来,这才又让她回阳间。

刚开始的时候没人信她,觉得她是胡说八道,但这样搞了几次,她后人信了,就想着找个批殃人去给老太婆出黑(也叫出秧),也算是让她老人家早点解脱。

听完这事后,我爹整个人愣在原地,也不敢说话。

我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出黑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有真本事才行,不仅要会看死者的形,还要观察死者的秧,最重要的是,还要能掐会算。

而我爹这人吧,用我祖父的话来说,朽木不可雕也。

他六岁开始跟着我祖父学手艺,资质特别愚钝,一直停留在最表层的历法推衍上面,再深层次的东西,压根不懂。

胡烟鬼是老江湖了,他一看我爹的反应,立马笃定我爹搞不定这事,稍微犹豫了一下,把原本捞起来的中华烟又放在灶头,转头对我爹说:“等冯三爷回来,你告诉他,这是我给他老人家送的过年礼。”

说完这话,胡烟鬼直接离开了。

我爹也不晓得是受打击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直站在灶头旁边,就跟闷葫芦一样,一句话不说,直到我把饺子包完,他才回过神来。

我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我,“初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本事?”

我爹这么问,是因为我们家的经济支柱是我祖父,而我们村子的闲话也特别多,都说我爹是李克用,中看不中用,四十几岁了,不仅老婆跟人跑了,就连儿子也要老头子养。

我爹心里委屈啊,好几次想南下广州打工,结果都被我祖父给拦了下来。

别看我那时候小,但我太懂我爹了,他这人的自尊心特别强,我连忙放下手中的饺子皮,就说:“爸,你本事大着勒,爷爷说你写的字跟王羲之写的一样,早生几百年,肯定能跟他争一争书圣的名头。”

我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说了一句好孩子,也没再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我爹一直盯着祖师爷的画像。

等到晚饭结束后,我爹把自己捯饬了一番,还翻出了结婚时穿的那套深灰色中山装,头发也疏的油蜡发亮,看着特别精神,有点像赌侠中的刘德华。

我问他是不是要去约会,他笑着骂我别多管闲事,又招呼我晚上一个人睡,别等他了。

我那时候也没多想,还以为我爹真去约会了。

谁曾料想,我爹刚离开没多久,祖师爷的画像刷的一下掉了下来,画像也莫名其妙的裂开了。

而我爹从家里出去后,拎着手电筒,一晃一晃的,直接去了十五里外的村子,又在村子打听了一番,总算找到周秀兰家。

当时胡烟鬼跟陈根生都在,他俩正跟主家谢建安聊着天,好像在商量价钱。

我爹当时只是对主家说了一句话,对方便直接把他俩赶走了。

他说:“我是冯三爷的儿子,他俩干不了这事。”

说这话的时候,我爹满脸的自豪。

待他俩离开后,我爹也不含糊,立马去了周秀兰床边。

此时的周秀兰已经奄奄一息了,一脸黑黄色的老人斑,双眼浑浊无光,就连嘴巴也歪了不少,是个人都知道这老太婆快不行了,我爹学着我祖父的样子,打开窗户,搬了一条凳子放在床边,又在凳子上放了一面镜子,最后弄了一个扫帚放在凳子下面。

这些都是出秧的准备工作,打开窗户是等会让“秧”飘出去,镜子是告诉死者,你已经死了,可不能再留恋阳间了,扫帚则是用过来净化“秧”的。否则,死者的“秧”就这样飘出去,容易会形成秧煞。

而秧煞这玩意厉害的很,一般的批殃人百分百搞不定秧煞,只有像我祖父这样的高手,才能用特殊的法门化解秧煞,最终把秧煞送走。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我爹让主家找来周秀兰的寿衣,又让他用砖头垒了一个孝盆,旁边放了一些黄纸。

“冯师傅,这一切就拜托给你了。”谢建安给我爹塞了一个红包,挺厚的,有一千八百八十八块钱。

这钱算是两份工资,一份是代孝的工资,也就是替主家守着他母亲,直到死亡为止,另一份则是出黑的工资。

我爹也没客气,接过红包,就说:“考虑到你老娘死了好几次,还得打盆清水过才行,不然下辈子出生的时候会缺羊水。”

谢建安哪里敢耽搁,连忙打了一盆清水放在我爹面前,就问我爹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爹又问他要了周秀兰的生辰八字,然后罢了罢手,示意他出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爹一直盯着周秀兰,就在等着对方断气了。

第2章

这要是换成我祖父过去,压根不需要这么麻烦,因为我祖父只要掐指一算,便能准备的推算出对方的死亡时辰以及出秧时辰跟方位。

大概是凌晨五点的样子,我爹坐在火炉边是疲惫不堪,正在那打着盹,就听到床边传来一阵响动,扭头一看,床上的周秀兰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爹哪里还有困意,连忙起身,伸手朝周秀兰鼻子探了过去。

哪里晓得,没等他手臂靠近周秀兰,一团绿油油的“秧”从周秀兰嘴里吐了出来,差点吐在我爹脸上,吓得我爹连忙避开这口秧气,从兜里摸出两张黄表纸,一张擦了擦自己的脸,另一张则盖在死者的脸上。

虽说被吓了一跳,但我爹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他觉得周秀兰这口“秧”算是出来了,只要想办法把“秧”引到扫帚上,这事算是成功一半了。

可他却忘了两件事,一是忘了拜秧神,这是批殃人历来的规矩,办事前必须拜秧神。至于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不拜殃神的批殃人,给主家办事的时候,都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邪乎的很。

二是我爹忘了这“秧”的颜色,一般的“秧”近乎透明,稍微严重一点的也就是一股青烟,像这种绿油油的“秧”,用我师父的话来说,这是阴秧,沾了地府的阴气,一旦被这“秧”碰到,七天内必死无疑,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可能是我爹太紧张了,完全忘了这两件事,他学着我祖父的样子,又摸出一张黄表纸拽在手里,眼睛则一直盯“秧”落下的位置。

只见“秧”飘荡在天花板的位置,时而左一下,时而右一下,就跟六岁顽童似的,我爹这人心急,看着这团“秧”死活不落下来,也不晓得急糊涂了,还是怎么了,竟然从门后捞起一块杉木板朝“秧”扑了下去。

就是他这么一扑,那团“秧”立马散了,整个房间的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几度,吓得我爹立马软了下去,裤裆都湿了。因为我师父曾跟他说过,“秧”没落到特定的方位,是不能散的,一旦散了,会死人,死很多人。

我爹当时看着这情况,脑海就一个想法,完蛋了,闯大祸了。

要说我爹这人也是够混蛋的,他没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反倒想着怎么掩盖这事,他先是用蛮力让周秀兰的尸体躺了下去,干这事的时候,周秀兰的脊椎骨都被他弄断了,咔咔的响。

后是找到主家,跟对方说周秀兰的“秧”出来了,已经被他化了,最后装模作样的给对方写了一份殃榜(卜文),便直接离开了,连早餐都没吃。

这谢建安不愧是做生意的,他看着我爹的反应,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朝他母亲房间走了过去。

此时整个房间都结了一层层薄薄的冰渣子,连火炉子上也结了一层冰渣子,但里面的煤炭却烧的特别旺盛,而他母亲双眼瞪得大如牛眼,如同死鱼,表情异常狰狞,卷缩着身体,四肢呈环抱之势,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估摸着能吓个半死,因为他走的时候,周秀兰的尸体还是笔直地躺在床上。

谢建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懵在那,嘴里不停地骂着我爹,骂的特别难听。

可骂着骂着,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还伴随着瘙痒感,好像有根鸡毛掸子在脸上划拉,他下意识挠了一下,整块脸皮都被撕了下来,血汪汪的。

对于谢建安家发生的事,我爹是毫不知情,他现在脑子就一个想法,早点到家,美美的睡上一觉。

大概走了七八里地的样子,我爹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吓得他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

等我爹回到家后,我祖父正好赶了回来。

当然,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我祖父能赶回来,这要多亏了胡烟鬼了。

他被谢建安赶出来后,心里一直担心我爹的安全,骑着摩托车连夜直奔衡山,去找我祖父了。

我祖父一看我爹的情况,病恹恹的,眼珠子都凹进去了,眼瞧就要活不下去了,我祖父气的是目眦欲裂,一连煽了我爹七八个大耳光,啪啪的响,又骂我爹害人害己。

我祖父原本想直接去找谢建安,但看着自己儿子都这样了,他老人家也是心软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呐,这才有了开头的场景,柳木搭栏,白纸作门,黄纸铺地,铜钱盖顶,母猪相伴。

等我祖父弄好我父亲的事后,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让胡烟鬼守着我爹,自己则马不停蹄朝谢建安家赶了过去。

等我祖父赶到谢建安家时,村子来了好多警察,把村子围的水泄不通。

据说谢建安一家五口全死了,最小的那个只有三岁零六个月,死状极其怪异,跟周秀兰的死状一模一样,都卷缩着身体,四肢呈环抱之势。

更邪乎的是,谢建安一家人的脊椎骨全断了,最后警察得出来的结果是,谢建安喝醉了酒,杀了自己的全家老少,然后自杀了。

我祖父知道这情况后,当场跪在村口,狠狠地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老泪横着的。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胡烟鬼一直在那守着我爹,我祖父则一直守在我身边,我问他守着我干嘛,他说我爹害死谢建安一家人,他怕报应会落在我身上。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自从我爹回来后,我眼睛好像出问题了,恍恍惚惚的总能看到五个人站在我面前,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是这样,还有就是我身子骨也开始便虚了,浑身上下使不上劲。

眼瞧我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祖父也是心急如焚,说谢建安一家人不弄死我,是不会离开的。

后来听胡烟鬼说,我祖父想要解决这事特别容易,但他老人家不会这么做,主要原因是我祖父觉得自己亏欠谢建安一家人,不忍心下手。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我记不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了,因为我那时候一直浑浑噩噩的,就跟行尸走肉一样,隐约记得我爹是这一天没的,好像还是我祖父亲手弄死的,又好像不是。

邪乎的是,我爹一死,我眼睛立马正常了,就连身体也立马转好了,当天中午就能下地小跑了。

就在这一天,胡烟鬼也做了一件事。

他拿着菜刀,当着我祖父的面,说:“冯三爷,这事怪我多嘴了。”

说完这话,胡烟鬼砍下自己的左手,从这之后,他再没来过我家。

自此以后,我祖父每天只做两件事,一是把他的本事传给我,二是发呆,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发呆,什么话也不说话,时不时会重重地叹一口。

除此之外,我祖父再也没出去干过活,因为我爹那事,让他老人家名誉受损,鲜少有人愿意相信他老人家,都怕我祖父会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也正因为我祖父没出去干活,导致我爹的仇人陈根生的名头越来越响,等我出师的时候,陈根生的名头在我们这边成了一块金字招牌,无论谁家有点邪乎的事,都会去找陈根生,鲜少有人还记得我祖父了。

这里面还有个事值得说道一下,我出师的那年,时间是06年,我当时正好初中毕业,我家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我祖父撒手人寰了,他老人家临终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却一直嘀咕着一句话,说他对不起我爹,对不起谢建安一家人,让我以后遇到姓谢的人必须无条件帮对方。

二是我祖父死后的第七天,足足十一年没来我家的胡烟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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