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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我和秦挚的感情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直到,窦婉婉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我说:“我跟秦挚下周订婚,秦伯母告诉我,阿挚有一个养在外头许多年的女人,视若珍宝,即便结婚,也不愿意分开。”
“所以,我决定见你一面,看我能不能接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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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深秋,银杏落叶枯黄,我和窦婉婉第一次见面。
在我的记忆里,她只是我的男友秦挚偶尔会皱眉提及的一个客户,是他不得不应付的追求者,是试图闯入我们之间的第三人。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见面,会是正牌女友面对第三者的一次攻防战。
然而,窦婉婉告诉我:“我和秦挚,下周订婚,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怔怔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与嘲讽。
在她口中,她和秦挚的故事,与我所知的截然不同。
他们两人门当户对,交往一段时间,见过双方父母,即将走进婚姻。
而唯一没有谈妥的因素,就是我。
因为秦挚即便结婚,也不肯跟我分开。
所以,作为‘正房太太’的窦婉婉,决定开明大度的来见我一面,看看能不能接受我。
她冲我勾唇一笑:“现在,我见过你了,我觉得我可以接受,也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眼前的她有些荒谬。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还没从这场闹剧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我从没想过,我和秦挚之间,竟然还会有第三个人。
“你去问秦挚吧。”她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同情。
......
我和秦挚是青梅竹马,六岁时就认识了。
当时在淮海南街,他家与我家比邻而居。
我父母共同经营一家烟花场,白手起家,待人十分热情。
起初两家关系很近,后来我父母得知了他母亲竟然是富商情妇,觉得她人品不过关,便不准我再跟秦挚往来。
只是,年少两小无猜,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听大人的话与玩伴分开?
我们悄然无声的共度了童年时代,牵手走过了年少时光,在荒唐情事里共度了大学年华。
秦挚十四岁那年,那位富商碍于家中正方太太的强势,不肯再管他们母子。
于是,秦挚的少年时代,过的十分困顿。
我背着父母与他交往,悄悄攒下零花钱、补课费,补贴他的生活。
毕业之后,我们顺理成章的住在一起。
他靠着相当漂亮的毕业证书,进了一家大公司,而我则被星探挖掘,成为了一个小演员。
直到三年前,被他父亲带回家中,成为了淮城姜家的二少爷,认祖归宗。
我们的生活从淮海南街的小巷,到北郊的豪华别墅,生活日渐阔绰。
可不变的是,我们还是我们。
我从未怀疑过,不顾父母的要求跟他私奔时、在他的小出租屋里依偎取暖时、拿出所有片酬积蓄给他创业时,他对我的承诺。
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顶,带着一点儿湿润的温度:“我绝对不会辜负你,我一定对你好,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眼光没有看错。”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时间,我一直相信,我等着他如誓言所说,为我准备隆重的婚礼,给我一生一世的诺言。
直到现在,有一个他口中在纠缠他的女人,到我面前来,告诉我:她和秦挚要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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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感情的变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一个下意识的谎言,一次不经意的敷衍,一根出现在西服上的长发,一股不属于我的幽香。
可是,在我和秦挚的这十年里,我从未发现过这些细节。
我沉默的回到家里,给秦挚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
“刚刚在开会,怎么了?”他声音低沉,略带笑意,听不出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窦婉婉来找我了。”我说。
“她找你做什么?”
他陡然紧张的声音,让我的心头也升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她说,她要跟你订婚了。”我说这话时,心头还带着一点儿荒谬的感觉。
我等着秦挚矢口否认。
然而,电话那头的沉默,漫长得令我绝望。
我无法形容,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剧烈的震惊中,我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恰好补上了,十年前在星空下他闭眼吻向我时,多跳的那一拍。
“我们见面再说,好吗?”他对我说:“我今晚早点回来,我们谈谈。”
我挂了电话,心头的疼痛让我喘不上气来。
在沙发上枯坐了许久,我脑子里一阵阵的空白,眼前发黑。
心里升腾起的感觉,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虚假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感觉。
电话那头,是我相识二十二年,在一起十年的男人。
我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与他共度。
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在床底间缠绵,他的体温那么炙热。
事后,我躺在他怀里,半睡半醒之间跟他说,年底想去冰岛旅游看极光,他的吻落在我鬓间,对我说好。
可现在,毫无征兆的,他要与另一个人奔赴新的人生。
我甚至不知道,这样的偏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丝毫的预兆,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
时值深秋,淮海的夜来得早。
秦挚回家时,落地窗外天色将黑,乌云聚集盘旋,暴雨将至。
他在玄关处穿了拖鞋,脱下了身上裁剪精致的西服外套,修长的手指插进领带结口,将领带拽松了点儿。
我回头,怔愣的看着他。
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那通电话或许是我的梦境。
每天都回家,对我温柔体贴的爱人,对我许诺过地久天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订婚呢?
他靠近我,想要在我唇角落下一吻,就像是以前的每一天一样。
然而,在这一刻,我闻到了他身上,并不属于我的那一股香水味。
于是,我扭过头,躲开了。
他动作一顿,对我说:“我回来了。”
我将他略推开些,却又抓住了他的衣领:“窦婉婉告诉我,她要和你订婚了。”
“你别管她说什么。”秦挚撇头,没有看着我:“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变,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的话,像是一柄尖刀一样,戳进我的心里。
血溅五尺,淌了一地。
我红着眼睛,酝酿着的愤怒与委屈,心酸与失望,在此时终于找了一个出口。
“和以前一样?”我声音嘶哑,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却字字清晰:“你承诺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你当年,是跟我说,让我给你当情妇吗?”
一瞬间,他偏过头去不敢看我,眼神中的歉疚浓得快要溢出来。
他抓着我的肩膀,声音也有些哽咽:“我跟窦婉婉只是商业联姻,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这只是个名分而已,又不重要......”
那一瞬间,万箭穿心,莫过于此。
他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抱进怀里,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可怜,说的话却像是淬了毒的刀。
他说:“小芸,你也体谅一下我,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