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五岁,正是调皮可爱的年纪,我幻想着一开门她会朝我扑来的身影。
可是当我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儿子冰凉的尸体。
他小脸青紫,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我全身冰凉,一下子跪坐在地。
我在浑身的颤抖中给贺麟打了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传来男人的声音。
“怎么了?我在外面办事。”
他声音温和沉静,再正常不过。
可是下一秒,我听到了女人剧烈的咳嗽声。
他慌张的挂断电话,我嘴里那句儿子死了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女人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贺麟的发小夏楠。
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攻略对象死亡,宿主即将被抹杀。”
“我还有多久?”
系统罕见的沉默了一瞬,说道:“一个星期。”
我点点头,将儿子的身体抱起。
我不来自于这个世界,我是攻略者,最初我的任务是攻略贺麟。
后来他婚内出轨,系统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的攻略对象是儿子。
只要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大,我就可以健健康康存在于这个世界。
起初,我觉得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却没想到我出差的这一个月一切都变了。
我麻木的将儿子带去火葬场,这一世妈妈没照顾好你,下一世再去找个好人家吧。
黄泉路上如若孤单,妈妈马上就下来陪你。
我眼眶积蓄着眼泪,那么大的孩子,最终变成了我怀里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我带着盒子,心下茫然。
最终选择了将她葬在了出火葬场后的第一个梨树下。
做完这一切,我才去找了贺麟。
我知道夏楠住在哪一家医院,同样也知道,她快死了。
我进入病房时,贺麟正坐着给她削苹果。
苹果削了一圈又一圈,第三圈时,他们才突然发现房中出现的我。
夏楠全身都插着管子,面色青紫,嘴唇枯槁,长期的治疗连头发都掉没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头顶,旁边就连着她的生命体征监护机。
夏楠眼珠子转了转,虚弱的说道:“月姐。”
贺麟乍一看到我,立刻站起身,将夏楠牢牢护在身后,就像护鸡仔似的,一脸防备:“你要干什么?”
“夏楠是病人,你别冲动。”
“我就是来陪陪她,她快死了,你还跟个病人计较什么?”
我没理会这些话,直接将话挑明了:“儿子死了。”
贺麟瞪大眼,苹果重重掉在了地上,但是下一秒又恢复了冷静。
他皱着眉,言语多是不屑:“江月,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拿儿子的死要挟我?这种蹩脚的骗局也只有你能想出来了吧。”
他看起来对我十分失望,语气冷硬无比。
“原本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为了挽回我,这种骗局也能说出来。”
另一边,夏楠还在断断续续说着:
“哥……你别生气,是我让阿贺来陪我的。”
“我活不了多久了,不会跟你抢什么。”
最后一段话她说的十分困难:“你就当发发善心,让她最后陪我一程,好吗?”
贺麟眼里涌出眼泪,“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转过头,他对我的怨恨不加掩饰:“你可以走了吧?别给楠楠添堵了,她是病人。”
这就是和我结婚六年的丈夫,我沉默着看着,过了良久,点点头:“好,我们离婚吧。”
眼见着贺麟又要皱起眉头,我暗叹一声。
“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未尽的半句话是,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临走前,我看见夏楠得意的表情,也看清了她的嘴型。
她说:“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我赢了。”
我承认,在这一方面我一败涂地。
这是我和贺麟结婚的第六年,相爱的第七年。
世人常说七年之痒,我们却从来没有过。
原因无他,贺麟从未爱过我。
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从始至终只有同一个人。
只不过夏楠有喜欢的人,甚至为了那人追到国外去,他才选择了对他百般好的我。
婚后七年,我们相敬如宾。
对外,他是温和体贴的丈夫,我是知情达理的妻子。
对内,我是爱而不得的守望者,他是糟蹋一地真心的狠心人。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孕育出一个可爱的孩子。
直到两年前,夏楠突然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带了一堆烂摊子。
贺麟卖了我们的婚房给她填补赌债,卖了这几年给我买的首饰,为夏楠治病。
我已经忘记有多少个夜晚他未归家,我找了多少个理由给儿子。
“爸爸只是出去照顾病人了,爸爸很爱宝宝。”
儿子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十分勇敢的说:“没事的!以后宝宝长大了,就会保护好妈妈!”
诸如此类的话,我说过很多遍,也听过很多遍,我觉得一切都会好的。
直到一个月前,公司有一场实在重要的生意需要远赴外省。
我们的家底早就被贺麟掏光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拜托贺麟好好照顾儿子,他也一口答应下来。
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让儿子活活发烧死在了家里。
回忆到了这里,满目疮痍。
罢了,往事暗沉不可追。
来日之路未必光辉璀璨。
我将东西收拾好,连带着儿子的那一份。
其实结婚七年,我的东西寥寥无几,收拾半天,也只有三两件衣服。
连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何其可笑。
临走前我联系了我的最后一个朋友,人之将死,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
电话那头声音静默,许久才说:“还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