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突然接到医院的来电，说是来了一位车祸伤的患儿。
过马路闯红灯，被飞驰的汽车撞飞了，浑身多发粉碎性骨折，但最严重的还是脑出血。
CT显示脑出血严重，而且出血位置很不好，没人有把握做这台手术，除了我。
我迅速开车往医院赶，在出小区的路上突然看见一位倒地的老人。
事关紧急，但我也是一名医生，于是想着将老人顺道也带往医院。
哪知我还没碰到她就醒了，我正想着这样也好想。老奶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开口就是「你撞了我」。
看她这精神焕发还无痛呻吟的样子，我心里马上就明白了这是碰瓷加讹人的一项周密计划。
我看了一眼四周也没有监控，但是行人却多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往这边瞟。
「老人家，你直接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虽然对这种行为不齿，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处理，时间就是生命，现在不能为这种事浪费时间。
老奶奶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爽快，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开口：「十万。」
我冷笑一声，瞬间连和她对峙的想法的没有，转身就准备开车离开。
她见状坐起身就开始哭喊，嘴里一直念叨着。
「撞人了，撞人了，撞人就开车逃跑了。」
不少人来看热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还有人在旁边录视频，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嚣张」「什么时候关爱老人才能被世人铭记」之类的。
老人估计是看有让给她撑腰，连滚带爬跑去围观群众那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没心思看这场闹剧，与此同时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小孩快不行了。
估计是看我有急事想要走，老人坐在路边就是哭哭嚷嚷的说什么都不让我走。
我没办法，说出了最无力也最没有波澜的一句话。
「我没有撞你，你倒在路边，我上去扶你，还没碰到你你就醒了。」
老人停止哭泣，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你没撞我？你没撞我你扶我干什么？」
我拿出我的工作证，语气冷冷的。
「我扶你是因为我是医生，而且现在有一台紧急手术需要我去完成，要是耽误了时机，谁都付不起责任。」
我想着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怎么说也应该有基本的良知。
但我还是高估了老赖的良心。
一听说我是医生，老人眼里冒着精光，随后很快表现出更为柔弱的模样。
周围的人又开始对老人嘘寒问暖，剩下的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眼里全然是不相信。
一看这个情况，我毫不犹豫报了警，警察来到现场疏散了人群，很快我也跟随巡逻车紧急去往医院。
临走时老人还一脸不甘心的模样，拉着警察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
赶到医院我迅速去手术室进行这次手术，然而很遗憾，由于耽误时间太久，小孩还是抢救无效身亡。
逝世小孩的家长都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没有神明的世界里，医生往往是人心里最后的希望。
患儿的母亲开始找医院的问题，然而从入院直到小孩死亡，她都找不到任何问题。
直到……
「沈医生的家距离医院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但是她赶到医院用了半个小时，她对我儿子的死负直接责任。」
患儿的父母向医院举报我。
医院为我解释，院长亲自出面。
「事故发生的时候沈医生正在休假期间，事发突然我们才将她叫回医院，来的路上沈医生遇到了一点意外才导致来迟。」
主任在一旁阴阳怪气。
「时间就是生命，听这话的意思沈医生的私事还比人家的命还重要吗？」
患儿的母亲一听有人撑腰，立马趾高气昂起来。
「你们医院还算有讲道理的人，今天你们医院必须赔偿，还有这个沈医生，必须开除，不然这事没完。」
很快，患儿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包括爷爷奶奶，像是人多势众一样。人还没到就听见一阵哭喊。
「我的乖孙孙……」
看到患儿奶奶的时候我目光一怔，这不是那个碰瓷的老太太吗？
她兴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抬头看向我，在和我眼神接触到的一瞬间，原本通红黯淡的双眸又闪起莫名的光泽。
「就是你，你撞了我还没赔钱，还敢来医院……大伙评评理，我一把老骨头差点被这个狠心的女人撞散架了，她却直接跑了……」
众人原本悲伤的情绪又被她的话吸引，转而看向我又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患儿的母亲听后更加崩溃，哭着喊着扑过来就要打我。
我侧身一躲就躲在医院里昂贵的仪器后面，好歹是做了这么久的医生，这种场面心理素质还是在线的。
霎时间，主任院长还有患儿的父亲都开始拦着患儿的母亲。
损伤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所有人的战线都出奇的一致。
「你们医院的医生就是这样的吗？害死我儿子还差点害死我婆婆……」
「什……什么？我的孙儿是她害死的？」
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老人家更加崩溃，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不见刚才倒地时的虚弱。
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确保她看得见我但是打不着我。
「如果你对我的手术过程有任何的异议都可以去投诉我，至于你说的想害死你婆婆，是对碰瓷失败的新型描述方式吗？」
患儿母亲听了我的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随后又反应过来，继续破口大骂。
老人的脸白了一瞬，随后也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哭喊。
「我造了什么孽啊，孙儿被这个狠毒的医生害死了，就连我老婆子的命差点也搭上……」
老太太还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医院本就是众多「瓜」的聚集地，原本的医闹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如今的场面更是引来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甚至还有一个熟面孔……
「就是她，早上刚刚撞了这个老人，还说自己是医生，这样的人也配当医生吗？」
我依稀记得他也是早上「老太太派」里的一员，义正言辞的样子仿佛自己正在进行一项起义活动。
院长怕事情越闹越大，本想换个地方调解，但我已经走上前。
「既然你说是我撞了她，那你有证据吗？」
刚才指证我的男人看我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明显愣住了，随后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看见了，我就是人证。」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
「什么？」
面前的男人完全被我说懵了。
「既然你看见她被撞了，那你为什么不扶她？」
一旁的吃瓜群众早就拿着手机开始拍视频拍照片。
我们两人的对峙就如同现场直播一样，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日后的呈堂证供。
「我……我看见的时候你刚好撞她了，就没来得及扶……」
「那你为什么又没报警呢？既然你看见我撞人了，那你为什么没报警？」
「我……我……」
男人低下头，半天都没我出来个所以然。
他左顾右颁想要找个缺口赶紧离开却发现四周早就被吃瓜群众围得密不透风。
「表面上多正义，实际上扶人和报警一件事都没做。」
男人脸色惨白，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毕竟这会可是「现场直播」，说不好下一个站在人堆里被指指点点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还没等我歇一口气，一旁的老人家也上赶着来找存在感。
「就是你撞的我你还要狡辩，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心肠竟然这么歹毒。害死了我孙儿，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想活了……」
说着就要去撞墙，家属以及院方都赶紧阻拦，场面被闹得越发精彩，围观群众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这样的人也能当医生吗？」
「这家人也太可怜了吧……」
「医生当久了对生死就麻木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家属群众放心，医院一定会严查沈医生的此次失误，我们医院一向公平公正。一定会严肃处理沈医生。」
主任又开始出来当和事佬，我回头朝他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主任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他儿子的手术你不做呢？是不想吗？」
主任的脸瞬间黑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要知道他可是凭借着他爸是副院长的关系走后门坐上主任的位置。
平日里病看不了几位装大尾巴狼可还行，我是神经外科的一把手，他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他在医院官威再大，没有实力也不敢真的骑在我头上。
「沈楠，这就是你对待领导的态度吗？」
我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一旁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说我目无领导，还有人仰着头像只大鹅说什么要匡扶正义。
我没有精力和他们浪费时间，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急救，生命是同等的重要，但却有不同的价值。
「在场的各位，只要有一个人能拿出我撞老人的证据，我当场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并且主动自首……」
一众人听见我说的话都安静了，吃瓜群众面面相觑，随后看向老人。
老太太脸上白了一阵，过度悲伤让她的嘴哆嗦着，但还是不忘造谣我。
「我没有证据，我一个老人会有什么证据，况且我被撞了……你个小姑娘满嘴胡话，欺负我一个老太太。」
患儿的母亲「中场休息」好了，又开始对着我破口大骂。
「我婆婆为人老实憨厚没有防人之心，只有你们这种恶毒的人才会想到留证据……」
众人一听又开始不满
「对啊，人家能有什么证据，这医生诓人呢？」
……
主任冷笑一声，似乎等着看我笑话。
「沈楠，还要嘴硬吗？医院可没精力处理你的破事。」
我没搭理他，及时阻止了言论的持续发酵，淡淡道。
「没有人有证据是吗？」
我象征性的看了看众人，随后拿出手机报了警。
「既然你们都没证据，那我可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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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儿的母亲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一种不知死活的鄙夷，她似乎势在必得。
「报警警察也只会抓你，还有我儿子的命……」
既然是解决问题，那就一件件来。
我没有理她，只是面带微笑看向一旁老人。
「老奶奶，你知道什么是行车记录仪吗？」
老人眼里全是憎恨，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一旁有好心人慢慢解答。
「对啊，可以查行车记录仪，里面会记录车外的情况，到时候撞没撞人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听到这些，老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嘴也开始哆嗦着。他身体颤抖着，眼睛一闭就要装死。
我立马喊来我带的几个实习生，在一旁讪讪开口。
「正好你们现场演习一遍怎么抢救，计入你们的平时表现考核……」
我一番话把旁边的人都说懵了，家属说什么都不乐意，周围群众更是指指点点。
「你们竟然要一群实习生来抢救我婆婆……」
围观群众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主任更是在一旁哔哔赖赖。
「沈楠，你这是胡闹，一群实习生能干什么？」
众人急得乱叫，就我一个人在旁边淡定开口。
「急什么？人家说是实习生，实则国外知名大学留学，工作能力更是比一些医生还要强……」
我直接忽视主任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毕竟比谁强确实不言而喻，不过对号入座他还是自觉。
「除了手脚可能重一点，其它什么都好。」
话音刚落，老太太就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随后又虚弱的呻吟起来。
与此同时警察也来到医院。
老太太脸色一白又想装死，奈何警察直接将一大群人带回警察局。
老太太一路上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嘴里还一直神神叨叨的喊冤。
主任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估计是想看我笑话也一同来了。
「沈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医院可丢不起人。」
我靠在一旁不理他，他看我不说话一阵输出之后也消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