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成年礼那天,我被车撞成了植物人。
她代替我,和我的未婚夫订了婚。
我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却愤怒地骂我别再恶作剧。
爸爸也冷着脸说:「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
而一向体贴我的哥哥也发信息给我:「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如他们所愿,我死了。
01
从小我就知道,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们把家族的生意安排的井井有条,被业界所有人钦佩仰慕。
我的哥哥也不例外,别人都夸他是天才,十五岁就能取得哈佛大学的offer。钢琴绘画计算机,只要能想到的技能,就没有他不会的。
除此之外,他还遗传了爸妈的好相貌,长得精致完美,眉眼冷峭,从小便受人欢迎,特别是女孩子。
可我不一样,我是个笨蛋。
长相平平,成绩不行。
不过,尽管妈妈工作很忙,但是还是会参加我的家长会。
每当老师将成绩单交给她的时候,她都会深深叹一口气。
那时候我才读小学,但我也隐约捕捉到了母亲的失望。
成绩单上满目的红叉刺痛了我年幼的自尊心,我抬头问妈妈:「妈妈,他们都说我是丑小鸭,我是吗?」
妈妈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安抚我道:「不是呀,宝宝是丑小鸭的话,那早晚都会变成白天鹅呀。」
我一直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
既然我的父母和我的哥哥都这么优秀,那么一定是我还没有找到我优秀的闪光点。
而直到如今。
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从来不是什么白天鹅,更不是什么丑小鸭,而是鸠占鹊巢的可恶斑鸠。
在本应该属于我的成人礼现场,她穿着我最爱的公主裙,在红毯上闪亮夺目。
下面的宾客纷纷称赞。
「不愧是沈总的女儿,年纪轻轻就成了世界著名的设计师,真是年少有为啊。」
「是呀是呀,看这相貌,有当年沈夫人的风姿。」
我的母亲看着台上失而复得的女儿,眼里也闪出了泪花,她轻轻靠在父亲的肩上,忍不住啜泣道:「沈严,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父亲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母亲,眼里尽是对沈轻轻的欣赏。
沈轻轻原本是我的名字,而自从她被接回沈家之后,她变成了沈轻轻。
而我呢,则取代了她的名字,秦一川。
这时,一个电话响了起来。
母亲拿起电话,听完电话传来的消息,一下子炸毛了。
她愤怒地对着电话那头骂道:「秦一川!恶作剧也是要有个限度的,别再玩‘狼来了’的游戏了!」
看着母亲这么愤怒,父亲问了一嘴。
得知是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我被车撞成植物人的消息后,他也忍不住骂道:「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越来越过分了,上次骗我们就算了,这次甚至说自己变成植物人了。」
一旁的哥哥也忍不住了,他低头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手上不停地敲击键盘。
「你怎么还不去死。」
恶劣的话语一下又一下冲击着我。
他们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说的是真的。
我真的被撞成了植物人,而我的灵魂化作一道意识,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02
听着他们一句又一句刺人的话语,我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怒。
什么是「狼来了」呢?
啊,我想起来了。
那是我知道原来我是个假千金的第二个月。
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了我十七年来幻想自己变成「白天鹅」的美梦,原来我是个坏斑鸠。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轻轻已经搬进了沈家。
当我一入门,见到的便是沈家母女相拥的场景。
一旁的父亲和哥哥也沉默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像白纸上的污点,让人醒目又憎恨。
我沉默地等待他们对于我的审判。
一开始交换女儿本就是护工的失误,所以他们也无法怪罪于我和我那卧床不起的亲生母亲。
但也正是如此,我似乎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他们本想继续养我,但沈轻轻失落的表情让他们于心不忍,因为害怕沈轻轻看到我便想起那十七年的悲惨人生,我只好搬离了沈家。
但是临走之前,他们说,有困难及时找他们。
我信了。
在离开沈家的第二个月,我便遇到了难题。
亲生母亲患了重病,一直久卧病床,天价的医药治疗费用压的我喘不过气。
医院的住院手术费用长期未能缴上款,病床的使用权马上就要被剥夺。
作为被养在温室里十七年的我,这无疑让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不讨厌我的亲生妈妈,第一次看到她瘦削的脸庞时,我的内心便有一股涌动。
在那一刻,我也感慨血缘的神奇。所以将心比心,我也不怪沈家割舍了十七年的感情,把我赶出沈家。
在病床上,妈妈将我耳边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布满皱纹的双手握住了我,轻声道:「委屈你了。」
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我知道,她觉得我从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下子落魄到了贫苦女孩,心里肯定充满委屈。
但实际上,我心中更多的是释然和迷茫。
看着我们俩肖似的眉眼,我十七年的自卑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我说呢,我怎么这么笨。
在沈家人耀眼的光芒下,我就像笨拙的猪。
原来不是我不努力,而是因为基因选择的。
但我也迷茫,一直背靠的大山倒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当年晚上,我便做噩梦了。
梦里全是医院的欠费单,一张两张三张,如同大山般压在了我的身上。
画面又一转,是亲生母亲无力的手垂在病床旁,而周围是沈家人的声音,他们还喊着我轻轻,但嘴里说的却是「我们不要你了」。
回音一直盘旋,环绕,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循环的圆。
我被吓醒了。
背后是一身冷汗,我摸了一下额头。
果不其然,我发烧了。
小时候,我每当发烧了,就会梦见一道又一道诡异的圆。
而沈母就会一直抱着我,不停地拍拍背。
哥哥拿着一本《丑小鸭》,焦急地跑到我的身边:「我给妹妹讲她最爱的童话故事,妹妹就会做美梦啦。」
「从前,有一只丑小鸭,她生下来就与其他鸭子不同……」
回忆卷席了我。
沈家小姐从未因为吃穿发过愁,而如今面对生老病死和医院账单,我只觉得痛苦又无力。
想起离开沈家,父亲说的,遇到困难及时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