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出绝症的这一天,也恰好查出了怀孕。
医生说,半年是我生命的最大值,不一定能活够半年。
不管我怎样选择,孩子都不能留。
我拿着单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精神恍惚。
如果不是李景风的脸忽然出现我的视野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李景风跟着一个移动床,快速朝急诊跑去。
而移动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面色铁青,紧紧抓着李景风的手。
距离太远,我听不清李景风对她说了什么。
只瞧见了他脸上的担忧和安抚。
我知道这个女人。
她叫罗娴君,最近经常出现在李景风的生活里。
但我没有深究。
毕竟我和李景风结婚不是因为爱。
这样的婚姻,挺没意思的。
我早就厌恶至极。
只是我无人可说。
如果我说离婚,我妈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自私鬼,你敢离婚,我马上去死!”
我爸会说:“你不结婚村上就有人嚼舌根,要是离婚了,我和你妈都不用出门了。”
我爸好面子,甚至还因为别人说我嫁不出去,跟人打过架。
一切的一切桎梏着我。
我无法前行,只能被困在这毫无意义的婚姻里。
许久,我站起身,按照医生所说的前往妇科。
医生问我为什么不留下孩子。
我淡淡说:“因为我活不过半年。”
医生本要劝诫的话卡在喉咙里,几秒后说:“别放弃治疗,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摇了摇头,不会好起来,也不用好起来。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无能为力的,水到渠成的死去。
因为活着实在没意义。
我平静的躺到手术台上,没有任何情绪。
也许是看我可怜,医生忍不住宽慰道:“不疼,很快就好。”
医生的话语很平常。
可我却鼻间恍然一酸。
从医院出来时,碰见了李景风。
他正站在不远处抽烟。
挺拔的背此刻有些颓,大概是担心罗娴君的病?
我没打算打招呼,抬步欲走。
而这时李景风却转了身。
四目相对里,我们各自平静的望着对方。
他眉头微蹙了下:“你来医院干什么?病了?”
何止是病了,还是治不好的病。
但我没说,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在乎,也没人在乎。
我淡淡笑了下:“有点咳嗽。”
“吊完水了吗,好些了吗?”他问。
我点头:“好多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说完,我就直接离开了医院。
没去管身后李景风看着我那深沉的视线。
我没有回家。
而是上了一辆公交车。
靠着车窗,浑浑噩噩的看着盛夏中明媚的世界。
晃晃悠悠中,人来人往里,我平静到死气。
李景风,没想到吧。
在这场情感的纷争里,先倒下的竟然是我。
下午五点左右。
我在高中学校的门口,下了公交车。
大概是恰逢周末,校门口涌出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们疲惫,却也朝气蓬勃。
而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朝气了。
学校周围的店大多已经不在,唯有以前经常吃的那家米粉店还在。
我抬步迈进米粉店。
要了一碗老式米粉。
老板微怔了下,冲我笑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吧?”
我点头,找了桌子坐下。
很快热气腾腾的米粉,端上了桌。
热气太烫,烫的我眼眶发酸。
以前那么馋的一碗米粉,攒很久钱才能吃上一次的米粉。
现在摆在我面前,我却毫无食欲。
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发了个朋友圈:【夏天傍晚的一碗米粉】
不带任何感慨,没有丝毫情绪表达的一条文案。
只是一个平常的记录。
我并不喜欢将自己的情绪暴露给外人看,因为没人会真正的共情我。
只是这个动态刚刚发布。
李景风的妹妹李黎思就评论了:【哟,找存在感呢?看见我哥跟别的女人在一块难受了?放心,你发什么,我哥都不会在意,苏向礼更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苏向礼,我初恋,有着长达十年感情的前男友。
在我28岁那年,出轨李黎思。
因我年纪大,家是农村的。
而李黎思正年轻,家世也好。
是苏向礼和李黎思亲手将我推进人生最低谷。
那时候我被周围的恶意攻击到差点支离破碎。
是李景风将我拉出泥潭。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李黎思会是李景风的妹妹。
李景风选择跟我结婚的目的,不言而喻。
在这场四个人的故事里,我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应该被牺牲,应该是成全别人爱情的那个人。
可当他们如愿以偿后。
却仍旧不满足。
李景风无视我,时常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俩一句话不说。
李黎思讨厌我,我和苏向礼十年的感情,永远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联合苏向礼一起咒骂我。
想方设法的让我不痛快。
她最想看到的,就是我被所有人厌弃,然后抑郁去死。
世界可真凉薄,怎么总让歹毒的人如愿呢。
我竟真的积郁成疾,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