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心里有人了,旁人是入不了眼的,便婉拒了李御厨的好意。
我心里头的人,是东临街头卖豆腐的春花,长得漂亮,干活又利索,去说媒的人差点将她家门槛踏平。
可是春花五岁那年便说过,要做我媳妇儿,所以她拒绝了所有人。
我本打算去提亲的,却没想到被我爹送进宫做学徒。
离家那天,春花给我盛了碗豆腐花,温温柔柔地说:「吃吧,不够还有,等吃饱喝足再上路。」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承诺等我出宫,一定要每天炖肘子给她吃!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这个承诺。
日日炖肘子需要花很多钱,所以我每天努力工作攒银子,就等着回家娶媳妇儿!
但上天,在我入宫的第六年,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那天宫宴,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等闲下来,已是深夜。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桌上剩的肘子,想着反正要倒掉,不如进我肚子。
开火热肘子时,冷不丁闯进一个人。
我以为是徐管事,头也不回地热情邀请:「徐管事吃晚饭了没?正好还剩俩肘子,咱们分了?」
我炖的肘子,软烂脱骨,肥而不腻,用嘴唇轻轻一抿,便能化开。
徐管事也很喜欢吃。
回应我的,却是粗重的喘息声。
我疑惑地转过身,瞬间便呆滞住了。
来人身着明黄色蟒袍,眉目俊朗,贵气逼人,与这充满油烟味的厨房格格不入。
这不是太子段砚秋么?
此刻,他双目赤红,呼吸急促,看上去像是要杀人。
我惶恐不已,吓得忙跪地求饶:
「太子爷饶命,奴才……奴才只是太饿了,这才想煮点东西吃,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素有仁慈之名的太子殿下,却一把提溜起我,然后顺势按在灶台上。
距离拉近,我这才发觉太子的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眼里满是克制与隐忍。
浓郁的酒气,熏得我直皱眉。
「殿……殿下,您喝醉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垂眸,目光灼灼盯着我看。
「是……你?」
什么是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心说太子这是醉得不轻,怕不是认错人。
砂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肘子的香气不断往鼻腔里钻。
我咽了咽口水。
太子也咽口水。
我道:「殿下,奴才瞧您也是饿了,不如……让奴才看看肘子好了没?」
然而,当我小心翼翼看着他时,他却低下头,覆上我的嘴唇。
啥啥啥????
我瞬间呆滞,一时忘了抵抗。
他在干吗?!
他这是要在御膳房宠幸我?
宠幸一个男人?
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
他近的是……男色?!
我拼命推他,捍卫清白之躯。
「不行,殿下,您看清楚,奴才只是个伙夫,您若是好男风,改日让人挑些好的送到您房里。」
「您不能如此饥不择食啊……」
我快哭了!
「闭嘴!」
很显然反抗无效,他手上一用力,「嘶啦」一声,衣襟就开了。
狗太子完事后,靠在墙边呼呼大睡。
我扶着腰,哆嗦着双腿离开。
泪水糊了满脸。
春花,对不起。
我想我不能娶你了。
第二天,我谎称自己摔伤屁股,得了半天假。
徐管事让我去找太医拿点金疮药。
一路上,侍卫宫女们行色匆匆,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同我交好的安公公悄悄告诉我,昨儿宫宴,太子被人下了药,眼下正在查凶手。
闻言,我心里头一跳,昨晚不堪的记忆,让我整个人发抖。
屁股疼得更厉害些。
「还有,太子殿下昨晚宠幸了个婢女,但是那人跑了,今早殿下便下令,满皇宫寻找那名女子。」
「找出来做什么?」我状若无意地问。
安公公看了我一眼,凑近我耳边低声道:「自然是——杀掉。」
「为……为何?」
「谁知道药是不是那人下的?宫里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多的是。」
我脊背发凉,身体不自觉打颤。
若是被发现昨晚那人是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况且我又是男子,此事若被传出,无疑是皇室的污点。
「对了,现在太子正在太医院诊脉,听说心情差得很,你这伤若是不重,还是莫要去触霉头了。」安公公提醒。
刚往前迈出一步的脚,蓦地缩回,我感激地向他道谢,转身回了御膳房。
这段时间,还是躲着吧。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亲自带人来查御膳房。
所有人一字排开。
太子眯着眼睛,将女眷们打量个遍,低声对身边的侍卫说了几句,然后女眷们便被遣散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身上的痕迹还未完全消散,若是他要查,定然一下子便能发现。
太子翘起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诸位都介绍一下自己。」
我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
但主子发话,没人敢不从,纷纷做起自我介绍。
很快便轮到我。
「奴才名叫赵满,年二十,擅长炖肘子……」
我边说边打量太子的神情,见他面色如常,不禁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高兴,太子便单独留下我,让其余人先行离开。
我如临大敌,拼命转动脑袋,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太子笑着走到我面前:「别紧张。」
我捶了捶拼命发抖的腿,「回……回殿下,奴才……奴才不紧张……」
「哈哈。」太子笑容更甚,「孤不会吃人。」
你是不吃人,但是你杀人!
我快吓哭了。
狗太子不仅夺我清白,还要夺我性命!
春花,对不起,呜呜呜,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害怕,孤留下你,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你炖的肘子好吃,便向父皇要了个恩典,让你去东宫掌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