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惊。
车后三百米不远处 ,肆意张扬的银灰色保时捷正以惊人的速度往前冲。
直直的要撞上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夜倾心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快要见到哥哥了,哥哥好狠的心,竟然敢躲了她三年。
必须抓起来,锁住。
罗伊斯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泛白,额头染上汗珠。“倾倾…可以…可以停了吗?马上就要……就要撞上了。”
夜倾手指陷进皮肉,声音染上一层寒霜,透着彻骨心扉的冷感“让你撞上去,没听见。”
罗伊斯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发脾气。
一愣,车速慢了不少。
“废物, 我送给哥哥的礼物差点让你毁了。”
罗废物伊斯“……。”
临时换座肯定不可能。
“手拿开。”秀气精致的眉眼微皱,她不会碰除了哥哥之外的人。“我来。”
习惯了服从的罗伊斯不知是被吓的, 还是被她阴寒的声音摄住。
手从方向盘上脱离。
夜倾立马握住,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速加到最大 。
那边。
迟寂显然也察觉到不对!
助理头上的汗珠同样不少,想加速,拉开距离,但保时捷跟在他车上按了定位一样,总能及时提速,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迟哥 ,遇到杀人狂了。咋整?”助理声音发颤。
迟寂抬眸 ,黑色碎发间那双眼睛闪着稀碎的锋芒。
回眸朝身后扫了眼。
想说什么,但明显来不及了。
银灰色保时捷越来越近。
最后五十米——
那抹银灰色撞上的瞬间,又突然放慢了车速。车身稍稍错开。
忽然——夜倾手心用力。
纯澈的眉眼染上疯狂,如开在悬崖边摇曳又干净的百合。
带着剧毒。
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哥哥,这还是你教我的呢?现在倾倾再送给你。
车速飙升。倾身超过——
来到黑色卡宴前。
然后车身就像打滑一样原地转了个圈,掀起了阵阵烟尘。后轮隐约间冒出火星。
明明隔着车窗,她看不见迟寂的表情。
但却又莫名感觉到那抹熟悉到近乎强烈的目光。
哥哥一定在看她。
一定。
本能地,夜倾踩下了刹车,霎时,车头却不可避免地与黑色卡宴的车头碰触在一起。
车身的相撞如同一道电流,迅速走遍了夜倾全身,那种消失了很久的感觉直击大脑。
果然,只有哥哥可以让她心跳的这么快。
迟寂愣了瞬,要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是谁。
这么多年白混了。
那一刻,心中的震撼让他想不到任何的言语,来叙述夜倾的疯狂。
刚才是——赛车之吻。
三年前,他教她的。
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他了。
车头的剧烈碰撞,两辆车都还不到哪里去。
烟尘弥漫,升腾,消散。
猛烈的撞击让迟寂有些头晕目眩,隔着薄薄的烟灰,他仿佛看到了她嚣张挑衅的眉眼。
“迟哥。没躲开,被撞了。”
“用你说。”他有些烦躁的闭上眼,“下去处理。”
夜倾已经迫不及待了,没有人知道这天,她等了多久。
哥哥终于回来了。
车还没停稳,她就拉开车门 ,跳下车。
淡粉色高跟鞋踩在地上,稍凉的风吹过,纯白裙角飞扬 。
她第一次觉得风也没有那么烦。
吹在身上,很舒服。
她走的很快,近乎用跑的,快到了,又突然停住。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幸好,今天穿的是白色,哥哥最喜欢她穿白裙了。
忽然,一抹阴影走近。
“小姐。”
“哥哥。”她窃喜抬眸。当看到来人时,表情僵住。“他呢?”
李毅还没从勾魂美色中回神,就被大美人没理头的一句话勾回注意力。
“嗯?谁?”
“他,迟寂。”她声线冷下来,眉眼间尽是不耐。
熟悉的自然清楚,大小姐心情好了,愿意给你装一朵皎洁清浅的温柔白月光,但心情不好了,谁碰上谁倒霉。
除了——他。
“你认识……迟哥?”助理愣怔了一秒。
这……还是熟人作案。
“别废话,让他来见我。”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如同精神失常了般,开始自言自语。“不行,不行,哥哥肯定不喜欢我这样。他就喜欢我乖乖的。”
助理“……。”
夜倾等不及了,已经三年没有见到哥哥了。
真的很想。入骨成疾般的想。
“滚开。”
她所有的耐心全部耗尽,错开身子,直接往黑色卡宴的后车窗去。
却又被那该死的助理伸手拦住。
李毅声音颤了颤,以至于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紧张,他绝对不会承认,刚刚让眼前这个小姑娘给吓到了。
“迟哥让我处理交通事故。此次车祸事故是你故意为之,所有你担全责……。”
“滚开 ,我再说一遍,别打扰我见哥哥”。
眼看大小姐又要发疯,足足缓了这么久才从惊吓中回神的罗伊斯跑上前。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
话音未尽……
封闭了许久的黑色卡宴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个男人欠身,入目的便是冷白修长的手腕。
是哥哥的手。
这个人是哥哥,他终于又回到她视线里了。
这次——她绝不允许,他再离开她 。
迟寂抬眼。
四目相对。
男人长身鹤立,站的笔直,身着的黑灰色西装越发衬显其肩部线条宽挺利落。
气质清贵、矜冷。
他淡去了少年时随性恣肆的不羁,反而多了几分清冷孤寂。
是记忆中哥哥的模样,又或许不是。
凉风吹起他垂在额前的雅黑色碎发,露出那双她吻了无数遍的眼睛。
他眼神透着冷意,隐约间有几分不耐。
他变了很多很多。
夜倾有些心慌,手指无意识的扯住衣角。
记忆中哥哥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三年,他还是恨她。
或许是她注视他的目光过于灼热,迟寂感受到了,视线又扫了眼周围。
刚才巨大的事故,又是在道路中央。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敛眉,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
两秒后,又聚眸,视野所及倒映出近三年来,无数个日夜在他梦中辗转的纤细身影。
她与他,视线交汇着。
似怕打破了彼时静谧,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仿若过了良久,夜倾沾水的睫毛微颤。
一滴水顺着眼珠砸落。
迟寂眸色微动,垂在腿侧的指尖微缩,眸光仍旧紧凝着她,压抑的情绪被他隐藏的极深。
夜倾强硬的扯出一抹笑。
唇角笑意浅淡,声线低暗,整个人仿佛下一息就要碎了,用三年前极致缠绵时的温软语调,“哥哥 ,好久不见。”
音消,又是一滴清泪滑过了她精致的眼尾,悉数隐藏在她微哑的哭音中。
再也经不住遮掩,她哭了。
是哥哥离开这三年,她不知道第几次哭。
迟寂没动,只是静静看着。
但垂在腿侧的泛白手腕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自嘲一笑。“怎么?夜大小姐以为还和之前一样,哭一哭我就会心软。”
“还是说夜大小姐三年过去了,又想演戏了。”
夜倾没说话,只是一滴滴清泪如同无休止般颗颗坠落。
她上前一步。要去牵他的手。
如同之前那样。
迟寂一愣,顺势躲开。
夜倾手悬在半空。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