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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我出了车祸。
是叶辰拼了命救我。
他在手术台上站了三十多个小时,让我得以苟延残喘。
虽然我人活下来了,却成了植物人。
谁也不知道,大约在昏迷了三个月后,我醒了。
但是醒来的只有意识和听觉。
我那时觉得,叶辰他好爱我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痴心的男人。
我好愧疚,不应该在婚前做那份财产约定。
直到我听到他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盘算着代孕计划,继承我的财产。
我面前,一个女孩正在主动亲吻一个男人。
那个女孩,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那个男人,是我的老公。
我的妹妹,继承了我们母亲的白皮肤大长腿,搭配着粉色护士服,又纯又欲。
她脸颊泛红,带着一丝羞涩,主动吻了我的老公。
我痴痴望着我老公,他的侧颜,真的好帅。
咳咳,想什么呢。
从瞎想回到现实。
我,朱依依,躺在朱氏脑科医院病房里,浑身插满管子,是一个植物人。
我的妹妹毛依依,朱氏脑科医院的护士,目前专门负责护理我。
我的老公叶辰,朱氏脑科医院院长,朱氏医药集团长公主的驸马爷。
我们的婚姻算是郎才女貌,哦不,郎才女财。
叶辰是全市著名的脑外科专家,我是朱氏集团的副总。
三年前,我们集团计划开设一家脑科医院,我高薪把叶辰挖来,请他做医院掌门人。
后来事业合作愉快,男女感情也就水到渠成,喜结良缘。
半年前,我出了车祸。
是叶辰拼了命救我。
他在手术台上站了三十多个小时,把我支离破碎的头骨拼凑起来。
但是,我人活下来了,却醒不过来了。
我成了植物人。
车祸之后的这些事,我都是听我爷爷说的。
那天爷爷来看我,跟我唠叨:「依依,你可得努力点儿,叶辰那台手术做了三十二个小时才把你救过来,这么好的医生,你要对得起他啊。」
叶辰轻声道:「爷爷,她听不到的。」
他说错了。
其实我能听到。
大约在昏迷了三个月后,我醒了。
但是醒来的只有意识和听觉。
我睁不开眼,说不了话,身体也动不了。
我只能听。听爷爷的唠叨,听窗外的鸟叫,听仪器的电流声,听叶辰的叹息。
我那时觉得,他好爱我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痴心的男人。
我好愧疚,不应该在婚前做那份财产约定。
当时我们约定,两人的婚前婚后财产仅归属本人,将来我的财产唯一继承人是我的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我死后名下股权平均分配给集团员工,其余财产捐献给山区。
我的丈夫,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么霸道的协定,当时他毫不犹豫签字同意了。
而当我横遭意外,他不顾一切奋力挽救。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我能开口说话了,我就要改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他,把朱氏脑科医院也送给他,让他挽救更多人。
后来我爷爷病了,不能来看我了。
我的病房渐渐冷清,每天只有我妹妹和我老公陪我。
我妹妹毛依依,高中毕业跑出去混社会,掉进了传销窝。
我把她捞出来,送去护理学校。她毕业后,就来到朱氏脑科医院上班。
这丫头其实不是个做护理的料,粗心大意,缺乏耐心。
我爷爷和我老公安排她来做我的专职护理,主要是考虑亲姐妹之间比较放心。
刚开始,她照顾我还算尽心尽力,晚上都睡在我病房的陪护床上,寸步不离。
后来我脱离危险了,她才稍稍松一口气。
我老公叶辰来看我的时候,她热情地跟他汇报我的恢复情况。
再后来两人聊得熟了,话题就从我身上转移了。
开始没边没际地乱聊。
她啥都跟他说。她混乱的成长环境,不幸的青春期,被欺骗的感情史......
我也才知道,她那时候做传销,是被初恋男友骗去的。
她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也对,我跟毛依依虽然是从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但我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在别墅区,出入上流圈,十八岁就继承了普通人一辈子挣不来的身价。
我在毛依依眼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也只有在面对成为植物人的我,她不用仰望。
而叶辰很喜欢听她讲故事。
如果我是他的高岭之花,她就是突然出现在他脚边的春芽小草,充满了生机野性。
两人越聊越投机。有时在我的病房里,一聊就是一下午。
我就默默地听。反正我活着也是煎熬,听一听最亲近人的声音和故事,挺解闷儿。
直到有一天,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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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种什么味道呢?
暧昧。是暧昧。
如果我能说话,或者动一动手指,我肯定都能阻止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可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默默听,听着那人心的车轮,一点点出轨。
某天,他们在我病房里聊到晚上。
聊着聊着,毛依依说有点困,叶辰说那你去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病人。
在叶辰口中,我已经只是个「病人」。
毛依依没说话。奇怪的静默。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样的氛围,是个傻子都能猜出来会发生什么!
我努力想睁开眼,我要睁眼,我要告诉他们,你姐姐、你老婆醒了,在听着你们,看着你们!
意志的力量很神奇。我尘封了不知多久的眼皮,竟然动了。
我睁开眼了!
屋里灯光很暗,我的瞳孔很快适应了光线,开始聚焦目标。
我看到了,看到病床斜对面的沙发上,他们依偎在一起。
他们看上去是那样幸福,都闭着眼,竟没有发现床上的植物人,正紧紧盯着他们。
如果目光能杀人。
当他们回过神来,慌乱地分开时,我已经闭上眼,悄无声息。
叶辰匆匆走了。毛依依留在病房里,心不在焉。
我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心想,他们肯定是一时冲动。
至少叶辰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是熬得太累太苦了,才一时把我妹妹当成了我。
可是第二天,叶辰又来了。
我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与她亲切地说着话儿,比前一日更亲近。我不用睁眼看,都能听到他们眉目之间霹雳啪嚓的电火花。
车轮继续出轨。
我看着他们拥抱,看着她主动亲他的脸颊,看他敛着淡淡羞涩的微笑......
他吻她时,侧颜好看极了。
男人专注时的侧脸,总是迷人的。
我以前就是迷上了低头看病历的叶医生,从额头到下颌的每一寸峰谷,都恰到好处,像手术刀雕刻出来的杰作。
可是,这个杰作,不独属于我了。
他被人抢走了。
那个人,是我亲手从传销坑里救出来的妹妹。
他们接吻的那一刻,我的手指动了一下。
就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我多么想告诉他们,我是植物人,但不是植物啊!
毛依依起初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叶辰说:「不会。」
他的语气很笃定,是医生对病人果决而冰冷的诊断。
其实最近他只要用心查看一下我,可能就会发现我的变化。
但他的心思全在毛依依身上,连我已经能睁眼这件事都没注意到。
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悲哀呢。
毛依依还是不放心,跑过来往我眼睛上覆了一块湿巾。
眼皮上湿湿凉凉,像极了流泪的感觉。
我努力动手指。
一下,两下。
突然,右手食指动了。接着,左手拇指动了。
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获得新生的狂喜,以至于其他痛苦都被冲淡了。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叶辰被工作电话叫走了。
毛依依仔细收拾好沙发,然后朝我走来,站在我床边,一动不动。
如果这会儿她用湿巾捂死我,叶辰也不会报警吧。
我心跳加速。
我心想糟了,旁边的心率仪会直接把我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