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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丞相府门前。
凛冽冬风让孟以柔打了个寒颤。
可这天却不及她心头传来的冷意。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沈淮忱将一个与她有八分相似的女子扶下马车。
想要喊出口的称呼被哽在喉中。
孟以柔是个攻略者，她用三年的任务奖励跟系统换了回到沈淮忱世界的机会。
可她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眼睁睁看着沈淮忱温柔地将大氅披在那女子身上。
身为大盛朝最年轻的丞相，他已和三年前大不相同。
身上带着身居高位的尊崇与气势。
孟以柔还记得，他们相识时，沈淮忱只是一介穷书生。
她接受系统任务，陪他从默默无闻走到名动盛京。
在新帝登基，沈淮忱成为丞相那一日。
系统通知，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沈淮忱爱意值已满，立即假死脱离世界。
她还来不及和沈淮忱告别，就已经被系统带走。
孟以柔求系统让她最后再看一眼沈淮忱。
却看见他在自己坠崖的地方许下誓言。
“以柔，我不信你死了，无论你去了哪里，我会永远等你。”
永远是多远？不过三年而已。
可再回来，他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人。
孟以柔苦笑一声，从前无论何时，沈淮忱总是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
她还曾对系统玩笑过：“沈淮忱身上是不是装了什么只针对我的雷达系统。”
可如今，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久到身上落满了雪……
终于，随着沈淮忱转身，他的目光落在孟以柔身上。
他瞳孔骤缩，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
孟以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下一瞬，却被人猛地揽入怀中。
她感觉到，沈淮忱的声音在发颤。
“以柔，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一眼，这几年你去了哪里？”
他的力道大得孟以柔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了再次相见，这三年做任务时，孟以柔片刻不敢耽搁。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
“我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能让沈淮忱等我太久。”
此刻，这朝思暮想的拥抱落到实处，传来的暖意令孟以柔浑身寒冷稍散。
她抬起手回抱住。
“三年前，京中动乱，我跌下山崖失去记忆，近日才恢复便来寻你。”
沈淮忱的眼神瞬时变得万分心疼，言语中满是懊恼。
“都怪我，都怪我没及时找到你。”
“以柔你放心，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如此亲密的距离，孟以柔能感觉到沈淮忱的心跳如擂。
震得她心脏似乎也跟着疼起来。
可当她抬眸，目光越过沈淮忱的肩旁落在那个怔怔站着的女子身上时，心跳却蓦地漏了一拍。
那女子身穿白衣，梳着和她一样的飞仙髻。
就连头上的簪子，都是她喜爱的海棠花式样。
就像是按照她的模样雕刻出来的人形木偶。
此刻她站在马车旁边，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那剪水双眸中似乎泛起了水雾。
孟以柔来不及细看，沈淮忱已经搂着她往里走去。
“以柔，外头冷，你快随我进府。”
他似乎完全忘了身后的女人。
沈淮忱的贴身小厮墨砚一边引路一边说。
“孟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大人日日念着您呢。”
“您的画像都快堆成山了。”
“多嘴。”沈淮忱笑着瞥了一眼墨砚。
回到屋内，暖意从四周传来。
可孟以柔想到府外那个与她相似的女人，却还是觉得冷。
她看着沈淮忱，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刚才你身边的……”
沈淮忱正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闻言动作一顿，拧着眉开口。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明天就将她赶出府去。”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有侍女着急忙慌闯入。
“大人，白姑娘在收拾行李，说要离开丞相府。”
沈淮忱猛地起身，骤然变了脸色。
“拦住她！”
他声音冷沉，脚步急切的往外走。
独留孟以柔的手落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好半晌，她才颤声道：“系统，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系统没有回答。
孟以柔怔怔坐在那里看着沈淮忱消失的身影。
直到墨砚小声翼翼唤了一声：“孟姑娘？”
孟以柔回神看他，哑声问：“白姑娘是刚才那位女子吗？她叫什么？”
“她叫白玉莹，大人两年前救下的一个孤女，大人因为太想念您了，也看不得跟您相似的姑娘受苦，才会将人留在府中……”
墨砚越说声音越低。
许是看见孟以柔脸色不好，又连忙补充：“不过那只是个赝品，姑娘您才是大人心尖上的人。”
孟以柔不自觉攥紧了手。
当真是赝品吗？
可她这正主都回来了，为何听见一个赝品要走，沈淮忱却蓦然慌了神。
明明周围都烧着暖炉，可孟以柔却觉得浑身上下的冷意直直蔓延至心脏。
直到天色黑透，沈淮忱才带着一身风雪出现，手上还提着一袋糕点。
“以柔，你尝尝这个，这是兴湖楼最出名的桂花糕，我特意去为你买的。”
他神色自若，绝口不提刚才突然离去的事。
孟以柔也没提。
她只是怔怔看了那桂花糕半晌，才轻声说：“淮忱，我从来都不爱吃甜食，你知道的。”
话落，孟以柔看见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不过只一瞬，沈淮忱又镇定下来：“尝尝，不是很甜，你应当会喜欢。”
孟以柔轻轻的咬了一口桂花糕。
这桂花糕味道甜腻，甜得发苦，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孟以柔抬眸，只见沈淮忱期盼的看着她：“如何？”
她将嘴里的桂花糕咽下，扯出一抹笑微微摇头：“习惯这东西，确实不好改。”
沈淮忱神色微变，很快又缓和下来。
“没关系，盛京还有许多你没尝过的美食，你想吃的，我都会一一给你寻来。”
当夜，孟以柔入睡时，沈淮忱一直在旁边守着。
他目光缱绻温柔，却又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慌，像是害怕她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以柔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不会走了，你明日还要上朝，去歇息吧！”
闻言，沈淮忱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看着房门关上，孟以柔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尽，只剩满心苦涩。
她的回来，真的是对的吗？
翌日，孟以柔醒来时，沈淮忱已经去上朝。
用完早膳，一个身穿粉衣的侍女走进来。
“姑娘，大人已经吩咐将您的院子收拾好了，您要不要随奴婢去看看？”
孟以柔点点头：“走吧。”
小丫头名叫采荷，年纪不大，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孟姑娘，您回来大人可高兴了，昨日连夜让人栽种了您爱的海棠花，还特意差人打了个秋千……”
孟以柔默默听着，跟着采荷走进了院子里。
这个小院里的陈设都是按照孟以柔的喜好来的。
然而当逛到书房时，她的目光却骤然凝住。
只见上面放着一首未抄完的词。
娟秀的字迹落笔时似乎有些艰难，以至于字体都有些发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孟以柔的心口一窒。
不是因为诗，而是因为这字迹，和沈淮忱的，如出一辙。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沈淮忱握着白玉莹的手，在这案前教她写字的画面。
心脏被猛地一刺，她撑着桌子的手骨节泛白。
缓了缓，孟以柔抬起手，刚想将那副字拿起来。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白玉莹一身白衣，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低垂着头，似乎是不敢看她，嗫嚅着开口。
“孟姑娘，我来取我落在这里的物件。”
昨日沈淮忱的反应，孟以柔便猜到，他不会让白玉莹离开。
然而亲眼看到人，心脏还是仿佛被针刺入。
孟以柔压下心头痛意，也不欲为难一个姑娘。
“你拿吧。”
白玉莹快步上前，拿起桌案上的那些字，转身便准备走。
就在她将要迈出门的瞬间，孟以柔出声叫了她。
“等等。”
白玉莹转过身，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孟姑娘还有何事？”
孟以柔的目光落在白玉莹身上。
白玉莹真的很像她。
眉眼像，身形像，就连刚刚走路的背影，也像。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良久，孟以柔始终没有说话。
白玉莹看向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孟姑娘，我只是您的一个替身。”
“大人心中始终是念着姑娘的，姑娘不必介怀，我会尽快离开丞相府。”
说着，白玉莹的眼中滑落两颗泪。
她立刻别过头，慌张的去擦自己眼下的泪痕，仿佛犯了天大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
孟以柔看着她失措的样子，问：“你为何跟我道歉？”
白玉莹声音苦涩喑哑：“大人说，姑娘从来不哭，我哭起来，就不像姑娘你了……”
闻言，孟以柔的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酸涩。
她抬起手，想将白玉莹脸上残余的泪痕抹去。
下一瞬，一双大手猛地将她拉开。
“你在做什么？”
孟以柔一个踉跄，腰撞上了一旁的桌子，疼痛不已。
再抬起头，沈淮忱揽着白玉莹，满眼戒备的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