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汗水肆意冲裂着鼻腔,倒灌入口的水积压于心脏,无法挣扎的捆缚令我绝望。
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却冷眼旁观。
这些年,我费尽心思助她称女帝,可没想到,她登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我溺死在水里,替我兄长报仇。
“你既和阿川是兄弟,便该共苦,受他所经历的痛苦!”
我彻底绝望。
原来她一直不相信游船溺水是意外,一直怀疑我是凶手。
即使我已经解释了上百遍陈川是为了和那青楼女子私奔故意假死。
她却依旧将错归到我身上。
后来我死了,姜唯放纵野狗啃食我的尸骨,而假死的陈川却被姜唯入皇室墓陵,仿佛他才是驸马一般。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陈川沉水的那一天。
我刚从水里爬到船上,全身湿透,冷风吹来,我浑身一抖,清醒了几分。
站在船头满脸担忧的姜唯怒斥着小厮:“快去救人,阿川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也别想活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以前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上一世兄长落水时,他趁我不注意,暗中推了我一把。
不然我也不会落水。
但即使这般,我依旧咬牙去救他,可惜没有找到,还差点因为腿抽筋死在湖里。
可上来后,所有人都在责怪我。
我母亲说我歹毒,居然对兄长见死不救!
我父亲也沉着脸开口:“你兄长要是有什么事,你难辞其咎!”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虚脱的身体。
啪的一声,我的脸被打歪在一侧,火辣辣的疼,思绪被拉回。
“你怎地只顾你上船?兄长你是全然不顾,自私自利!”
我母亲满脸恨意斥责我。
父亲也痛骂出声:“你以为害死你兄长,这家就能落到你手里?”
“痴人做梦!”
他们和上一世一样肆意污蔑我,张口闭口都是我欠陈川,我怎样都是活该。
这世,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什么人,他陈川又是什么人!
我敛眸出声:“他没死!”
上一世,我就疑惑,一个落水的人脸怎么会伤那么严重。
后来我派人调查当年的事,一个乞丐说他那时在城外的破落寺庙里看见了。
现在,我带人去找我的好兄长。
他这么得宠,可不能流落在外。
还没踏进寺庙,里面便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喊着哥哥,紧接着又是熟悉的声音。
“好妹妹,好妹妹,哥哥想死你了!”
我余光扫了一眼脸色臭到极致的姜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而我父亲则黑着脸快步进去,吓得半裸的两人呱呱乱叫。
我母亲见到这一幕气的直说造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青楼女子可是我父亲的老相好。
“混账东西!你什么身份居然跟个低贱的妓女厮混,来人把这妓女给我浸猪笼!”
啧啧!看我父亲那张气的发红的脸,都不知道是生老相好的气还是逆子的气!
陈川一听要浸猪笼,当即爬到我父亲面前替那女子求饶。
“父亲,这件事情跟兮儿没关系,都是我撺掇她跟我私奔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爱的人像狗一样为一个妓女求情,尊贵的长公主姜唯一言不发,只是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袖,似要捏碎。
呵,她不是爱陈川吗?
既然是真爱,那就该受着!
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而父亲面对自己最爱的长子,狠不下心。
最终陈川被家奴带了回去,被罚关一个月禁闭,而那妓女则被打了几板子压着回了青楼。
他做出这等孽事,关一个月便可,而上一世,我却要背负一生的骂名。
果真得宠!
所有人都尊崇陈家大公子,因为他高尚的品德。
轻财好施,拿着我的月银去施舍乞丐,擦完脚不用的抹布赠送穷人。
救死扶伤,经常开门为人坐诊,怕病人久等,他只来得及看医圣著作的第一页,即使在此之前他从未学过,可他有一颗为民服务的心,而那些患者在他的医治下,也成功摆脱痛苦离世。
助人为乐,陈川心疼带着两个十三岁孩子的寡妇,他马上将人养进府中,说要给她介绍一门好亲事。
这亲事说的便是我。
半夜那寡妇来到我房间,若不是那日我去了好友家中,我的名声可就真没了。
事后我将寡妇赶走,陈川又责怪我,说我没一点儿善心。
可笑那寡妇比我母亲还大两岁!!!
紧接着,谣言四起,越演越烈,完全没有可控之力。
不过,这些我都可以忍下。
但后来,我的考卷与陈川考卷相互换了,他一举夺魁,而我落榜。
经过我调查,我发现,这其中姜唯出了不少力,包括之前的谣言。
她说:“你与本宫成亲后便是驸马,可阿川只是个书生,状元什么的,让给他便是!”
提及之前谣言,她又说:“你声名狼藉,本宫也会嫁给你,可阿川还未被指婚,何况,他一向直来直去,做事有些欠考虑罢了。”
偏的如此明显,我居然眼瞎的看不出来。
而陈川被关禁闭后,不仅不反省,而后更是以绝食让人妥协。
姜唯红着眼睛。
“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连身体都不顾,真是个笨蛋!”
这话里话外只有心疼。
我敛眸扫了她一眼,淡淡出声:“长公主,我们退婚吧。”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懂声色的避开她想要牵我手的举动。
“我没开玩笑,长公主既心悦我兄长,便不必与我装模作样。”
她的心思被我戳破,脸红的厉害,可依旧在找补。
“你误会了,我与阿川清清白白。”
呵,清清白白,还唤人阿川?
可笑!
她见我不信,便又各种解释,甚至最后摆出长公主的架子,佯装生气。
直到我说可以让陈川心甘情愿做她驸马的时候,她才又看向我,她犹豫了。
可最后还是拒绝了。
我想,如果陈川亲口说要当她的驸马,她一定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