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气温回升得快,不少富庶人家,在四月底,便到铺子里裁定新衣。
我爹娘在云里街,算是一等一的刺绣高手。
作为他们的女儿,不到十五岁,我便学得一手好手艺。
能作双面绣,绣出的牡丹,能引来蝴蝶。
这日,我为街头的朱家娘子送裁定的新衣时。
迎面遇上一匹受惊的烈马。
“让开,都让开!”
女子戴得一头金钗,繁缛的裙摆散在马背。
马儿脚下嵌着铁钉,每踏一步,都将长钉深嵌入蹄心一分。
女子在马背上来回摇摆,只差一刻,就要在桥上人仰马翻。
我抓紧衣篮,紧张地看着她的行迹。
果然,下一秒,她被烈马甩在地上。
人群纷纷围拢上来,将她团在桥梁中间。
女子捂住裂开的衣摆,柳眉倒竖。
“都滚开,不准看!”
但平头百姓哪看过高门贵女骑马,还被甩下马背这等奇事。
纷纷脑袋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女子眼里憋出泪花,捂住脸痛哭起来。
我不忍心,将新衣披在她身上,拨开人群带她往家里的铺子去。
“这是我家的成衣铺,你且坐坐,我爹娘待会儿会招待你,我去给客人送新衣了。”
女子含泪点头。
待我回来,一行血溅到我脸上。
“这把剑见血封喉,今日我把它交予你,若我哪天违背誓言,你就用它割断我的喉咙。”
女子捂住男人的嘴,刚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看着他。
“淮郎,我信你。”
我怔在门口,和地上两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对视。
一刻前还满脸慈爱的爹娘,现在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
由于死的太过突然,他们脸上还残留着待人时温和的笑。
“明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我会在婚前以死明志,告诉父皇,娶你做我的新娘。”
女子感动得泣不成声,二人往门外走。
我浑身颤抖,恨不得当场砍下他们的头颅,祭奠父母的先灵。
一只手从身后把我拉走,她紧紧锢住我的身子,捂住我的嘴。
我蹲在草垛后,看见那两人共骑一匹马离开长街。
身后的手蓦地松开,我被人狠狠一拍。
“你疯了!想等他们再一剑把你捅穿?”
朱家娘子怒目圆瞪,她长得柔柔弱弱。
却是亲手让背信弃义的亲夫,断子绝孙。
我瞬间醒悟过来,我要复仇,不能让爹娘白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