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捏的娃娃很灵,个个像仙童下凡。
不孕不育的夫妇拴回去后,准能生个那样的娃娃。
很多人远道而来,不惜重金拴娃娃。
而每当生意火爆时,我姑姑的脸上就多几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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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在山上开了一间泥陶坊。
泥陶坊里只卖泥娃娃。
奶奶捏的娃娃个个像仙童下凡。
不孕不育的夫妇拴回去后,准能生个那样的娃娃。
最近出生率下降,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生意。
谁知刚一开门,就有一对中年夫妇等在外面。
进屋后,女人一脸不耐烦:「来这么个破陶土坊就能怀上?我咋就不信呢?」
男人压低声音,信誓旦旦地说:「老王家仨闺女,还不是来这里拴了娃娃才生下儿子。」
「再说了,今年是龙年,你要是能给我生个龙子,我高低送你一套房。」
女人欣喜之余环顾四周:「真像你说的这么邪乎?」
男人唾沫飞溅:「你可不知道啊,这家老太太手巧的很,捏的娃娃个个跟真的一样,拴一个回去,准能生娃娃。」
他说的对。
我奶奶捏的娃娃,灵的很。
门槛被十里八乡的夫妻踩烂过不知多少次。
「老板,怎么拴?」
男人看了看他的女人,朝我殷勤笑道,「要个大胖小子。」
我笑笑,递给他一张纸。
他不知道,拴娃娃前要先写上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
有子女缘者方可得。
而生男生女,也是看命里的造化。
纸上的数字显示,男命七杀,女命伤官,晚得子。
我用红笔在纸上打了个对勾,对姑姑点头示意。
她双腿灌了铅似的走进了制陶间。
没多久,奶奶从屋里揣出来个用红布盖着的盘子。
她将夫妻俩叫到一边,神秘地掀开了红布。
夫妻俩看了一眼,满意地揣进了怀里。
我踮起脚尖,刚瞥见里面粉粉的一团,目光便停留在了红布上。
奇怪。
这明明是条红领巾。
可是家里没有戴红领巾的孩子啊。
奶奶回屋时见我愣神,拉下脸来。
「还不收钱送客?」
我猛地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刚才坏了规矩。
奶奶做的泥娃娃,从不许我看。
她说,等我怀孕了,自然会传给我手艺。
她对我一向严厉,却对那些泥娃娃们格外珍惜。
恨不得含在嘴里。
每当送走一个娃娃,她都依依不舍地说:「唉,又被割走了一块心头肉诶。」
收款时网络不太顺畅,我让夫妇二人稍等片刻,自己去检查路由器。
「疼!」
路过制陶间时,我听见姑姑猛地惨叫。
奶奶进屋后,她哀怜地呜咽着:「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求求你,别再捏娃娃了,好吗?」
没等我去探个究竟,手机页面弹出了一条热点新闻:
【寻人启事:本市7岁男孩失踪,请知情者……】
新闻画面上,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消失在监控尽头。
而他的脖子上,也戴着红领巾!
「捏不捏娃娃,是我说了算吗?」
奶奶怒气冲冲地训斥姑姑,「我这么大年纪了,早就想歇歇了,谁让你不争气?」
「今天有人预约三个男娃娃,你赶紧和泥去!」
听说泥娃娃的模样,像三朝未满的孩子,手足俱全,呆萌可爱。
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
按照她的说法,捏泥娃娃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客人命里有时,奶奶才会让他们拴娃娃。
否则,搬座金山来也没用。
说来也怪,我最近休假每天都在店里帮忙,却从没见奶奶买过黏土。
奶奶说是从后院就地取材。
可后院仅有的一亩地全被种上了菜,没有动过土的痕迹。
陶瓷制品要烧窑,家里也没见烧窑的炉子。
但奶奶就像变魔术般,每天都能从制陶间里端出泥娃娃。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制陶间。
透过木门的缝隙,我看见奶奶已经捏好了三个娃娃雏形。
「墨迹什么呢?」
奶奶冲着姑姑拍拍桌子,「赶紧喂啊!」
「妈,再这样喂他们,我会被吸干的。」
昏暗中,姑姑紧抿嘴唇,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我差点惊呼出声,赶紧捂住嘴。
奶奶为什么让姑姑给泥娃娃喂奶?
难道姑姑是用自己的……
我忽然想起,奶奶曾经严肃声明禁止我摸娃娃。
她说,捏好的泥娃娃,绝对不能摸。
我问,为什么不能摸?
奶奶说,娃娃邪性重,女孩子身弱,摸了就会被缠在身上折磨致死。
可我还是好奇,忍不住摸过一个。
那天,我趁客人付钱时,偷偷掀开棉布,摸了一下娃娃。
粉嫩的肤色,Q弹的手感,一点儿也不像用泥捏出来的。
说是真娃娃都不为过。
而我摸完之后,身体并没有明显不适。
现在细想起来,奶奶之所以不让我摸娃娃,莫非是因为……因为……
想起刚才的那条新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嘎吱」
奶奶突然推开门,目露寒光:「姣姣,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