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坐在沙发上,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恢复平静,像是在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还没睡?”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我站起身,手中紧握着离婚协议书,“周远深,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一旁的酒杯上,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一个女人整天喝酒,你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做吗?”他皱眉道,语气中满是轻蔑。
正经事?我心中苦笑,周远深怕是早已忘记,当初是他以父母需要照顾为由,让我放弃了工作和理想,回归家庭。
结婚四年,我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如今家务琐事无一不精的深闺怨妇。
然而,到头来我却换来了一张癌症诊断报告,还有他这冷漠又轻蔑的眼神。
见我不说话,他抬脚要走。
我强忍腹部的不适,伸手拦住了他。
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周远深,我们聊聊吧!”他顿住脚步,垂眸冷冷地看着我,语气满是不耐烦,“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签个字而已,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说着我将离婚协议递到他面前。
而这份协议下面附带了我的遗书,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想将我名下的财产,在我死后由我名义上的丈夫替我捐给福利院。
当然,我的财产里也有周远深曾送过我的珠宝。
他愿意的话,可以将那些东西留作纪念,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将它们悉数变卖。
周远深并没有接,他只是不耐烦的垂下目光扫了一眼,在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时,他眉头蹙起,不耐烦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又?夫妻四年,我愿意成全他和他的白月光,他却将我送给他的临别礼物,当成我想挽回他的卑劣手段吗?腹部的疼痛突然加剧,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紧捂住腹部,冷汗直流,面色苍白。
但周远深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一副看透我的样子。
“怎么?又开始装不舒服了?林思彤,你能不能换点儿新鲜的招术。
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腹部的疼痛都不及这句话来的心痛万分之一。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身体和内心的痛楚,将离婚协议和笔直接塞到他怀里,“签!签完你就自由了!你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刚回国的江宛瑜在一起了。
”周远深冷笑一声,“林思彤,你可真能装,前几天刚去医院找了宛瑜的茬,今天就装成了一幅大度的模样。
”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指得是我去医院拿报告的事情。
那天,我拿到了癌症的诊断报告,也确实碰到了江宛瑜,不过连话都没说两句,又何来的找茬呢?“如果我说我是因为得了……”“够了!”他揉揉眉心,“我今天很累了,你要想找我吵架,改天再说。
”我连最后一丝想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催促着他快些处理离婚协议。
“你觉得协议有问题,可以打电话让律师过来,当着他的面签。
”闻言,周远深眼神微变,他终于肯正视我坚定且期待的目光,只见他喉咙紧了紧,随后冷呵,“林思彤,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会签字的,哪怕你死了!”可我真的快死了啊。
“哦!差点忘了,祸害遗千年,你不会死的。
你要是哪天真死了,我一定放鞭炮庆祝,并且将离婚协议签了烧给你!”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见状,我正要追上去,腹部的疼痛却再次加剧,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用力地抓着桌角,不让自己倒下去。
周远深站在楼梯拐角处,他的背影好像顿了一瞬,却终是没有回头。
最后,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那一刻,我对他所有的期待和幻想都彻底破灭了。
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如今却成了我生命中最大的痛。
我挣扎着在沙发上坐稳,将桌上仅剩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酒精的刺激让我暂时忘却了疼痛,也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想,我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不该这么痛苦的死去。
我看着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将它缓缓摘下,放在离婚协议书的旁边,而我的那份遗书,被我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我换了件白色连衣裙,化上精致的妆容,开车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
我要去旅行,去看一看那雪山的日出。
车子一路向前,路过了海边。
但就在我即将转弯时,一辆卡车却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驾驶位的男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
当我驶过跨海大桥时,那辆卡车忽然加速,狠狠地撞向了我的车。
我被顶着直冲护栏,随着一声巨响,我的车子快速淹没在海水里!我这一生啊,竟可悲地连最后去一趟雪山的小愿望,都没有达成。
也许是上天觉得我的苦还没有吃够,我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飘飘荡荡地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别墅里。
我的灵魂似乎被禁锢住了,不知为什么,只能伴随在周远深的左右。
我跟着他下楼。
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他的目光在空荡荡地客厅里转了转,似乎在找什么。
他随口喊了两声张妈,并没有得到回应。
在我和他谈离婚之前,我特意给家里佣人放了两天假,他们应该晚上才会回来。
周远深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目光偶然掠过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和婚戒,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缓缓走近,轻轻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神情专注地翻阅着。
我本以为他看完会马上签字,毕竟这段婚姻他从未满意,现在我肯放手,他该高兴才是,谁知,他却一脸怒气地将文件扔回了桌上。
“还真是会演戏!”周远深低声嘀咕,眼中满是嫌恶。
原来他认定了我又在做戏。
随后,他径自去了公司,我则被迫相随。
一上午,他都在处理工作。
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他的眉眼间透露出一丝倦意。
我静静的站在一旁,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