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眠死在了和亲的路上。
死时,她无人在意。
她的父亲只顾着救妹妹,
她心仪的皇叔,对她视而不见,
可等她死后,这些人都为她的死付出了代价。
……
在刑部大牢被关了两年,夏知眠终于被放了出来。
走出大牢的那一刻,她差点被日光晃晕。
缓过一阵,她脚步蹒跚踏上家中派来接她的马车。
当她掀开门帘,看到马车上端坐的男人时,直接震在了原地。
“怎么?被关两年,连基本的皇家礼仪都忘了?”男人剑眉星目,一身四爪龙袍,透着上位着的威压。
夏知眠心下一颤,怎么会是他?
陆辰逸!
这天下唯一的异姓摄政王,也是两年来夏知眠最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
避开对方寒凉的双眼,她小声叫人:“参见皇叔。”
夏知眠的父亲恭王是皇上众多庶出弟弟中的一个。
按辈分,她要叫陆辰逸皇叔。
哪怕她曾经和陆辰逸私定终身,避人耳目在一起两年。
不等陆辰逸回应,她又下车正式行了个晚辈礼:“误闯皇叔座驾,是知眠的不是,我这就走。”
夏知眠没走成。
陆辰逸一个眼神示意,随车的管事就笑眯眯拦住了她,请她上车安坐好。
马车内,安静的可怕。
夏知眠缩在车厢角落,全身都在回避男人的存在。
陆辰逸淡淡开口:“本王今日顺路,借恭王府马车走一程。”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特意来接夏知眠的。
“皇叔,要不我还是找人另外雇一辆马车……”
话没说完,夏知眠的手被陆辰逸一把抓过,提起来摩挲端详。
“瘦了。”男人口吻温和,就像当初两人爱意正浓时,他也这样一寸一寸感受她的温度倾吐爱语。
夏知眠心尖颤了一颤,他这是关心她?
可下一秒她的天真幻想就被击碎,陆辰逸语气变得冷厉刺骨:“但还是没吃够苦头,不听话。”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连带着夏知眠的手一同扔回。
冷硬的条状物撞得夏知眠肋骨都发疼。
她却顾不上疼痛,看清物体的瞬间,她全身都忍不住冒出冷汗。
那是一把匕首!
是曾经陆辰逸亲手打造,送给夏知眠用来防身的定情信物。
也是两年前,夏知眠被关大牢的证物!
夏知眠面色唰白:“我当年真的没有伤害长公主,是她自己伤害的自己。”
长公主陆琬,是陆辰逸的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你知不知道两年了,琬琬到现在都没醒,难道她会用自己的命,来陷害你?”
夏知眠再回答不出。
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要用命陷害自己入狱。
谈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恭王府的门口。
陆辰逸不再会她,走下车。
夏知眠只能跟着先下去。
远远得,她就看到府门,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冲着这边走来。
那是她的庶妹夏芊,也是她最恨的人。
夏知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夏芊一把挽住了陆辰逸的胳膊,“辰逸,你怎么现在才来?”
辰逸……
夏知眠脑子一轰,自己和陆辰逸在一起的两年,都从不敢这般称呼他。
更别提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他的胳膊。
夏知眠清楚的记得,陆辰逸曾说过,两人身份悬殊,不管是在外,还是私下,都要叫他皇叔。
所以说,现在夏芊和陆辰逸是什么关系?
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询问。
就见夏芊上下打量着自己道:“长姐,两年不见,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夏知眠微微一怔。
此刻的自己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瘦如枯槁,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原本娇嫩的一张脸上也因在大牢受到的折磨,布满了细细伤痕。
而夏芊这两年在王府娇养的越发出挑,浑身都透着金贵。
谁能想到,她们谁嫡,谁庶呢?
见夏知眠不回答,夏芊又说:
“长姐,父亲现在在祠堂等着你。这次出狱,你可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夏知眠没有吭声,一步步朝着府内走去。
她那蹒跚的步伐,引得身后夏芊一阵嘲讽:
“长姐如今是真变了,哪儿还有王府郡主的风范?”
夏知眠听闻背后夏芊的话,脚步一顿。
许久,方才再次迈开步伐。
祠堂。
恭王一身简服,站在祖宗灵位前,听到背后脚步声,冷声开口。
“跪下。”
夏知眠看着父亲的背影,缓缓地跪了下去。
“父亲……”
恭王转过身,低头睨视她道: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长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让我们全家遭受连累?”
夏知眠的手放在身前,依旧道:“女儿没有伤害长公主……”
她那么喜欢陆辰逸,又怎么会伤害他唯一的妹妹?
“啪!”
恭王抬手一道凌厉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死不悔改!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阿芊成了摄政王心尖上的人,为你求情,你根本走不出刑部大牢!”
夏知眠仿佛感觉不到疼,仰头看着恭王不敢置信。
“夏芊和皇叔……”
“芊儿品性高洁,被摄政王看上,是我们恭王府之幸。”恭王爷冷冷看着她,“而你已经彻底得罪了摄政王,以后给我躲着他走,别坏了你妹妹的好事!”
话落,他甩袖离开。
徒留夏知眠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原地。
她的脑中一团乱,陆辰逸和夏芊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知眠跪了一夜。
翌日,清晨。
府内小厮才过来传话:
“王爷有令,让你不用跪了,免得晦气惹了祖宗们不快!”
夏知眠双腿已经麻木,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要去找陆辰逸。
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夏芊在一起了。
强撑着一口气,夏知眠独自来到摄政王府。
不知道在外等了多久,她终于等到陆辰逸从王府里面走了出来。
她快步朝着男人走过去:“皇叔。”
陆辰逸脚步一顿,凤眸落向她:“你来这里作甚?”
“你和夏芊是在一起了吗?”夏知眠问。
陆辰逸眉梢中都是冷漠:“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他承认了。
不闪不避,态度坦荡。
夏知眠脑中一片空白,喉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
“为何是她?!”
“我明明同你说过,夏芊人品恶劣,害死我的母妃,为何你会选择她?”
“为何同样是名义上的叔侄,我和你在一起要遮遮掩掩,而她能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