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军区大院。
宋雪迎给3岁的儿子松松讲着睡前故事:“坏人还想跑,军人叔叔一把将他按住……”
松松津津有味听着,发出“哇”地一声:“军人叔叔好厉害,长大后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当个军人。”
宋雪迎笑了笑继续下去,等孩子睡着后,才悄悄出了房间。
刚关上门,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孩子睡着了?”
宋雪迎被吓了一跳,转目看到了一周未归家萧泽禹。
他一身军装,脸庞冷硬端正,眉宇间的冷冽带着军人的不怒自威。
宋雪迎恍惚一瞬,直到这一刻,她才确认自己真的重生回了40多年前。
“你怎么了?照顾孩子累了?”萧泽禹的声音拉回了宋雪迎的思绪。
她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复杂万分。
上一辈子,他们因为意外结婚,婚后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相敬如宾。
宋雪迎以为他天生就是这个性子,却没曾想,他死后,竟要求和另一个女人合葬在一起。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萧泽禹为什么得了绝症后一再要求离婚了。
如今重来一世,她还要过这种丧偶式的婚姻吗?
见她发呆,萧泽禹没有再问,开门瞧了一眼松松就转身去了浴室。
宋雪迎叹息一声,回了房间。
等他洗漱完进来,宋雪迎才淡淡开口:“走廊灯泡快坏了,你明天去换一下。”
萧泽禹闭目应了声,宋雪迎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明天带孩子去检查身体,你有没有空?”
他依旧没有睁眼,淡淡说道:“有,明天你喊我。”
宋雪迎看他眼底青黑一片,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作为营长,每日任务繁重,早出晚归的,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交谈过了。
……
第二日。
等宋雪迎醒来,床边早已冰凉一片。
她苦涩一笑,起身到了走廊,发现灯泡还是原来那个。
她心口堵了一下,一转头就看见松松坐在餐桌上吃着红薯。
餐桌太高,他只能拿在手上吃,掉的全身都是。
宋雪迎皱着眉赶忙上前,将松松抱下来。
松松花着一张脸,嘿嘿笑:“爸爸给的红薯好好吃。”
宋雪迎勉强笑了一下。
检查身体不能吃东西,又得约明天了。
从以前开始萧泽禹就一直是这样。
等松松吃完,宋雪迎就将他送去了保育院。
回来后又开始打扫卫生,准备午饭。
这样的日子,让宋雪迎有些心累。
上一辈子,宋雪迎做了十年的家庭主妇。
直到孩子离家读书,才得以自由,后续创业投入到了餐饮行业。
等饭做好了,宋雪迎才发觉自己竟做了两人份的。
上辈子,只要萧泽禹没出任务,宋雪迎便会去送饭,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想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内心很是迷茫。
重来一世,自己真的还要再继续这样的生活吗?
回过神,拿着铝制饭盒,宋雪迎还是准备去给萧泽禹送饭。
宋雪迎走在大院的绿荫大道上,一路上还能瞧见一队队军人背着背包在操练。
口号喊得格外响亮振奋人心。
很快到了萧泽禹的办公大楼。
刚到门口,宋雪迎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泽禹,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你。”
宋雪迎脚步顿住。
这是谁?
她站在门口,探出身子一看。
就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正站在萧泽禹的面前。
女人的身影正好挡住了萧泽禹,宋雪迎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时,女人又开口了:“当年,你母亲逼我离开你,我真的很痛苦,我到现在都不能释怀,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萧泽禹此刻的声线格外低沉,昭告着他心中的不平静:“周洲,都过去了。”
周洲?
那不是萧泽禹要求死后一起合葬的女人?
宋雪迎的心仿佛被什么攥紧了一般。
她还在发愣,就见周洲往萧泽禹怀里一扑,放声大哭起来。
萧泽禹震惊一瞬,将周洲一把推开,呵斥道:“周洲,这样不好。”
虽然萧泽禹推开了她,但宋雪迎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了深沉的情愫。
这一幕,让宋雪迎死死捏紧饭盒,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
对峙的两人顿时望了过来。
萧泽禹眼中慌乱一瞬,很快掩盖下去,神态自若地打招呼:“你来了?”
宋雪迎看了一眼萧泽禹,又看了眼在一旁哭泣的周洲。
不由语带讥讽:“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萧泽禹皱起眉,沉默一瞬才吐出一句生硬的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宋雪迎讥讽笑意顿消,唇角残留一丝苦涩。
哪怕什么都没发生,但萧泽禹心底有周洲,那就足够了。
精神出轨不也是出轨吗?
想着,宋雪迎越过两人,将饭盒放在办公桌上。
轻飘飘留下一句:“你们继续吧。”
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宋雪迎一步步走出军营门口,萧泽禹都没有追上来。
她自嘲一笑,心中有了更多的动摇。
过了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还不够吗?
与其重走一遍老路,不如放手,各自安好。
可是孩子……
松松的面孔骤然浮现在她眼前。
她咬了咬牙,想着再忍忍吧,至少得等孩子再大一些。
……
回到家。
宋雪迎看着时间快到了,准备去保育院接孩子。
经过一栋栋筒子楼的家属大楼,宋雪迎的目光有了一丝怀念。
再过十年,这里就会被拆掉,建起一座座高楼大厦,整个城市如同被按了加速器般发展。
将孩子接回家,吃饭,洗澡,哄睡,一下子就到了九点。
一出松松的房间,就见萧泽禹推开大门,大步垮了进来。
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萧泽禹率先移开视线,低声问:“孩子睡了?”
看他一脸面无波澜,宋雪迎紧了紧手。
她没有去提周洲的事,只是冷冷问:“你答应过我,今天要送孩子去医院的。”
萧泽禹动作顿住,语气有些歉意:“我忘了。”
“最近太忙了。”
说完,他脱下外套,越过宋雪迎就要往浴室走去。
一句太忙了,让宋雪迎骤然想起上一辈子,萧泽禹推掉任务也要送周洲的孩子去学校报道。
那时,她还单纯的认为,他只是尽军人的职责……
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滚着,宋雪迎的语气顿时变凉了:“是不是只有周洲找你,你才有时间?”
萧泽禹脚步顿住,语气严肃起来:“你不要乱想,她丈夫刚死不久,是殉职军人的遗孀,现在遇到了困难来求助,我自然要管她。”
说完,他重重踏步进入浴室。
宋雪迎看着紧闭的门,一口气堵在心口,坐在木椅上瞬间红了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
“妈妈,不哭。”小小的手轻轻擦拭着宋雪迎的低着的脸。
她抬眸,看到松松懵懂的心疼眼神,心突的软了下来。
宋雪迎伸手摸了一把脸,抹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
“妈妈没事,吵到松松了吗?”
宋雪迎抱起孩子,将孩子放回床上。
松松却拉着妈妈的手不肯放。
宋雪迎无奈坐在床边,看着松松迟疑许久,才小心问道:“松松,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你会伤心吗?”
没等松松回答。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你在跟孩子乱说什么?”
宋雪迎一惊,回头便见萧泽禹阴沉着脸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