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婆婆先敲打了我一番。
她说,昭阳郡主虽然心高气傲了些,但是这一次为了谢砚寒,愿意放下身段和我平起平坐,着实委屈了她,我不可再心生怨愤。
接着,她又温和地安抚我。
她说我向来大度,明事知理,又熟悉府里的事务,昭阳郡主进了门后,我不用担心因为她而失了自己在谢家的地位。
最后,还派给我一个任务。
我当初纳青樱一事操办的十分妥当,如今昭阳郡主进门,我要是好好帮着操办婚礼,昭阳郡主也必定会心存感激。
我委婉地说:「母亲,郡主的婚礼,必定要盛大气派,我实在拿不定主意,不敢妄自做主。」
「母亲,这事儿别让若薇操心了。「谢砚寒轻声道。
我婆婆一听,没有再勉强,又道:
「郡主下个月就进门,那空着的岚院虽大,但是来不及好好修整,我看迎接郡主这样的身份不合适,你们有什么主意?」
我知道婆婆的意思是想让我搬出来,搬到岚院去住。
我说:「母亲,我把我那院子腾出来给郡主和世子住。」
婆婆赞许地点头:「你搬到岚院,可以日后慢慢打理那间院子。」
「不。」我接着说:「我想搬到青水庄去住,过阵子水田也该收了,正好要人手忙,青水庄是母亲送我的,但是每年的银子我会拿回来补贴家用,请母亲允许。」
婆婆没想到我会主动要求搬出去。
谢砚寒说:「母亲,我看就依若薇的意思,挺好。」
皇帝钦定的迎娶昭华郡主的日子就在下月。
谢府已经忙碌起来,开始准备婚礼所需的各种喜庆物品。
我和月桃带着几个家仆,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出了谢府。
府门上方,悄然悬挂着两盏喜庆的红色灯笼。
回忆起两年前,我嫁入谢府的那天,也是这般热闹非凡的景象。
那时,谢砚寒牵着我的手,我们步入府中,彼此的手心都紧张得出汗。
如今,又将有新人进门了。
谢砚寒和昭华郡主的婚礼,我以生病为由,没有参加。
据闻昭华郡主的嫁妆之盛,绵延数里,甚至超过了公主的嫁妆。
婚礼的盛况空前,所有来宾都称赞这对新人是天作之合。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专注地打着算盘,计算着这个月田庄的盈收。
月桃说:「夫人,你与那昭华郡主同是平妻,可是你住在庄子里,别人说你倒像个外室。」
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们又怎能管得住?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我头也未抬。
谢砚寒来了。
这是他与昭华郡主成亲后的第十日。
以前他也是十天半月才回一次谢府。
我却从未觉得十日竟然这么漫长。
他和我吃了晚饭,问了些田庄的琐事,却一句也未提他和昭华郡主的新婚。
好像一切不曾发生一样。
晚上,他在田庄留宿,像往常一样,侧身抱住我,手在我衣带上轻轻摸索。
我向来对他顺从,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尽管有时我会不情愿地敷衍,但他总是尽力带给我欢愉,体贴我的感受。
可是,我却发现我再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回应他。
一切都变了。
他感受到我的抗拒,吻了吻我:「眉眉,你不想,那好好睡吧。」
他抱着我,不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的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谢砚寒每十天准时来青水庄,对我比以往更加温柔,更加体贴。
他一遍又一遍地唤我的名字「眉眉」。
我们之间达成某种默契,从不提起昭华郡主。
然而,关于谢砚寒和昭华郡主的点点滴滴,仍然不时地从家仆们的闲聊中传入我的耳中。
听说谢砚寒不惜重金为昭华郡主买了一匹飒露紫,马鞍上银光闪烁,镶嵌着青金石和珊瑚,奢华至极。
他还带着昭华郡主参加皇帝为使臣举办的欢迎宴,为了博得新婚夫人一笑,他不惜狂追数十里,射下了一头白鹿。
在朝堂上,谢砚寒提前退朝,当皇上问他原因时,他说家中夫人感了风寒,他想早点回去探望。
皇上听后大笑,称赞谢家世子爱妻甚切。
秋收过后,青水庄渐渐恢复了宁静。
初冬的第一场雪后,紧接着又迎来了三场更大更猛烈的雪。
年关临近,我去了谢府,准备将这一年田庄的例银分红的一半交给婆婆。
「这是哪来的乡巴佬?」昭华郡主的声音尖锐。
她刚从马车上下来,一步挡在谢府的门口。
「郡主,谢府也是我的家,请您让开。」我冷静地说。
「你不在庄子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昭华郡主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没有让步的意思。
「我来看看母亲和夫君。」
「母亲可没空见你,至于砚寒,他不是常去你的庄子吗?说是怕你可怜,我看你哪里可怜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倒是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有失您的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了,你就别想踏入这扇门!」昭华郡主的态度愈发强硬。
月桃想要为我辩护:「郡主,夫人和您同为平妻,就算她想回谢府,又有什么不妥?」
昭华郡主冷笑一声:「平妻?就凭她的出身,也敢与本郡主相提并论?若非当初我心软,答应了砚寒,她早就被逐出府了!」
月桃还想争辩,我拦住她:「月桃,我们回去吧。」